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暗淡,兰茵凝神倾听,好半天周围半点声音都没有了,她才悄悄爬上来,往都城的方向狂奔。
她不敢走官道,只敢走满是积雪和着泥泞的小路,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终于,月上中天时,拖着仅剩的半条命,到了城门前。
城门此时自然是下钥了的,可值守的官军见她这般模样,一身泥、半身血,慌乱着,话都说不清,只是反反复复的说“我要报官……有人要杀我……”。
实在不像是说谎。
便将她带到了刑部门口。
兰茵早就听说,新来的刑部尚书断案如神,一心护佑百姓,便敲击那鸣冤鼓,敲得好像救命鼓一样。
“这般说来,你该是可以描述凶徒的相貌?”赵煜道。
兰茵却摇头道:“那人一直带着面具,说是早年走镖时伤了脸,相貌丑陋……”
得。
这样一来,对方的相貌绘影,算是做不出来了。
赵煜正有些失望,兰茵又道:“虽然如此,民女却记得他下巴上,有一颗黑痣,就长在唇下正中。”
这是条线索,但赵煜却觉得蹊跷,那凶徒有心遮挡面貌,却为何独留下这般明显的面部特征给兰茵看见。
不合逻辑。
赵煜还待细问,但兰茵失血伤重,说到后来实在支撑不住。赵煜就叫了婉柔来,让她照顾兰茵起居,护理伤势,也看日后兰茵是否还能想起些什么。
毕竟此时,很多线索,可能会被忽略,待到她心绪平和下来,或许会逐渐回想起来。
回到内衙,已是后半夜。
赵煜累得不愿再动,和衣而卧,倒在窗边的卧榻上闭眼就睡着了。
正睡得沉呢,就听耳边衡辛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大人……该上朝了。”
赵煜:“……”
翻个身牟足了力气,一骨碌起身,在脸上狠狠的撸了一把,黑着脸坐在床上运气。
赵煜觉得自己两只眼睛都是酸胀的,心里烦躁,但也只得更衣,踏着月色入宫。
这日朝上,奏本并不多,却有件大事——肃王率兵,在坎泽诱敌十日,将通古斯的一众兵将困于城内,还切断了对方援军。
城内通古斯将领见突围无望,便以城中百姓性命威胁肃王。三日不退兵,便屠城。
不想,肃王阵前毫不妥协,坦白直言,说若是对方敢屠城,他便强攻,捉到的通古斯将士通通抽筋剥皮,暴于城门,给城内的百姓报仇。
待到战胜,还朝复命,便对坎泽的百姓以命相殉。
这番言论操作,瞬间让士气高涨,又震慑了通古斯城内官军,还着实为自己拉了一波赞誉。
那通古斯将领见对方的主帅王爷这么豁得出去,硬的不行,改来软的,修书求和,以城内百姓的安全换己方将士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