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里,满满长辈看待小辈的欣慰,甚至有种“与有荣焉”的老父亲一般的感慨。
顾清淮轻轻扬眉,目光冷而静:“我的荣幸。”
那天深夜,故乡的土地,万籁俱寂,来不及细看,也不能细看。
顾清淮手里的枪已经拉栓上膛,冷白手指和托起的枪形成鲜明对比,那双不带情绪的眼专注冷漠,深处是少年的风发意气。
钟意睡得香甜,隐隐听见什么声音。
打雷了?噼里啪啦的。不管了,翻个身,继续睡。
天还暗着,上学的孩子已经起床,背着书包走向学校。
山路太难走,路又太远,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只能天不亮就起床。
他并不知道昨天夜里这座山里发生了什么,太阳照常升起。
路边有一身黑衣的叔叔,神色冷峻皮肤冷白,吓了他一跳。
“车在山下,捎你一程。”他在他错愕的视线里轻声开口。
熬过夜的嗓音低沉微哑,但是是好听的。
小男孩还是害怕,怕被抓去卖器官。
他难得笑,亮出警官证给他看:“警察。”
禁欲至极的寸照,照片里的人一身警服,写着:顾清淮,清远市公安局,下面是六位数警号。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我长大以后也要当警察!”
顾清淮目光柔和,语气认真而郑重:“好啊,未来的共和国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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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枭缉拿归案,贩毒窝点被整个端掉,顾清淮的飞机在翌日上午。
秦钊:“你生日的时候就已经回清远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顾清淮轻轻扬眉:“谢谢秦叔叔。”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
他从未为此感到难过,他想,母亲是撑到能陪他的最后一刻,想看他吃完长寿面再走。
天气阴沉,山里的空气都是潮湿的。
顾清淮买了花,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洋桔梗,沿着那条少年顾清淮走过的路,一步一步上山。
原来少年时期怎么走都走不完的山路,其实也就这么长。
是他那个时候太小,才会觉得没有尽头。
母亲裴婉卿之墓。
顾清淮看到钟意前几天拍给他的那束花,认认真真绑了蝴蝶结丝带。
花已经干枯,下面压着小纸片,已经被露水打湿,字迹斑驳,上面一笔一划写着:
“阿姨您好,冒昧来打扰您。
想要告诉您,顾清淮很好很好地长大啦。
很温柔,很善良,还很好看,每年会给山里的孩子寄钱、寄书、寄衣服。
会收留无家可归的狗狗,也会给萍水相逢的老人买饭,是个很好很好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