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才睁开眼,看向他道:“老四来了?外头可还是在下雪?”
说着,他就吩咐人给四爷上一盏大红袍暖暖身子:“朕记得你好像一直喜欢喝大红袍的。”
这等待遇,从前四爷可是没有的。
四爷愈发惶恐,郑重道:“多谢皇阿玛记挂,儿臣的确是一贯常喝大红袍。”
他妄图从皇上面上猜出些蛛丝马迹来,可如从前每一次一样,他看不出皇上的息怒,好似在他们这些儿子跟前,在一众臣子跟前,皇上脸上永远都戴着一张面具似的:“不如皇阿玛找儿臣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在与德妃娘娘请安之前,他先给皇上请过安的,当时皇上并未与他说什么。
皇上淡淡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
“朕只是方才听说了一件事,说曹寅去世之前,你曾与他来往过密,还曾寻人设计了花样子给他?”
“朕是说,那一年他们送上来的缎子与往年的样式不大一样,原来是出自你之手。”
这话说的是轻飘飘的。
但落在四爷耳朵里却宛如千斤重。
四爷猜到这事儿定是老八等人在背后使诈,自毙鹰事件后,老八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再加上弘昼与他近来得皇上喜欢,老八等人如何会坐以待毙?
当初他好不容易与曹寅搭上线,却没想到曹寅才回乡的路上就染上重病,后曹寅独子续任江宁织造之职,可去年他那儿子也死了,如今任江宁织造的曹寅的继子曹頫,这人还是皇上做主过继给曹寅的。
由此可见皇上对曹寅的确是情谊不一般,四爷当初这步棋走对了,只可惜运气不大好。
如今曹頫是不折不扣的老八一党,能知晓当初花样子一事也很正常。
()四爷更知道老八等人在皇上跟前说出这话,无非想告诉皇上他那不问世事,一心礼佛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更差直接告诉皇上,他也想争一争那太子之位。
四爷慌忙跪下,道:“皇阿玛明鉴,的确是有此事。()”
他看着皇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儿臣也是无意间听平郡王说起这件事,恰逢家中格格耿氏擅长花样子,便寻了几个花样子送了过去,存着举手之劳,为皇阿玛分忧之心,觉无他意。?()?[()”
皇上道:“朕记得弘昼的额娘也姓耿,你送去曹家的花样子可是出自她之手?”
四爷正色应是。
他不知道皇上是信还是不信。
但他面上满是诚挚,仿佛他所言半句无半句虚言。
下一刻,他更是听到皇上道:“我看弘昼每次进宫穿的衣裳的确是考究,的确不像是宫中才有的花样,想必都是出自他额娘耿氏之手。”
四爷含笑应是。
他想,皇上这应该是信了吧?
谁知下一刻他听到皇上的话,却如平地惊雷,听见皇上道:“老四,这些年你一直寄情僧佛,不问世事,无欲无求的,那朕问你,可可想当太子?”
四爷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若说想当太子吧,自己那点心思就藏不住了,若说不想当太子吧,万一皇上真有心立他为太子,被他回绝了怎么办?
皇上见他这样子,淡淡道:“不要紧,今日朕不是皇上,你也不是亲王,咱们就是平常人家的父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与朕说就是了。”
皇上能这样说,四爷却不敢将这话当真。
毕竟哪个寻常百姓家有皇位要传下去?
四爷斟酌道:“既然皇阿玛如此说,儿臣也就与您说实话。”
“自打儿臣记事起,因与二哥年纪相仿的缘故,打小就跟在二哥身后,想着长大后辅佐您,日后辅佐二哥,成为一代贤王,这份心,从始至终儿臣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