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弘昼是愈发心痛。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这匣子,这匣子里装着他出生至今所有的银子,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十三叔,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么喜欢银子的一个人,自然是舍不得的。”
“只是先有大家再有小家,只有这战事早日平息,才能叫那些战士平平安安,也不会叫他们的家眷日夜担惊受怕,老百姓们也能早点过上好日子,你们不必烦心,皇玛法更不会因这等事吃不好睡不好的。”、
说着,他再次长长叹了口气:“虽说阿玛说近来皇玛法身子还不错,可皇玛法年纪大了,若有个什么病症一时半会并不会显露出来,等着时间久了,所有病症一起冒出来,到时候就算华佗再世都无力回天,我可还想着皇玛法能够健健康康,能够长命百岁了。”
十三爷含笑看着他,道:“咱们弘昼真是个好孩子。”
这话说完,他继而看向四爷,道:“也难怪皇阿玛时常夸赞弘昼,从前四哥还时常说弘昼顽皮,可如今看来,皇阿玛真是目光如炬,许多事上看的比我们清楚透彻多了。”
就连愁眉苦脸多日的四爷这一刻面上也有了些许笑意,不是因西北将士多了这笔银子,而是为他的儿子感到骄傲。
他看着弘昼,正色道:“弘昼,你可想好了?这笔银子一旦交给我,这事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弘昼苦着脸点点头:“我都想好了。”
“阿玛您放心,我可不是那等说话不算数的小孩子。”
他觉得今日叹的气比这六年都要多。
四爷便将这银子收了下来。
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他收了弘昼所有私房钱,却也没好好夸上弘昼几句,只是到了中午要大厨房给弘昼送了两道弘昼爱吃的菜。
他刚吩咐完苏培盛送菜后,则捧着匣子进宫了。
这几日他为国库空虚一事是日夜烦心,也曾如弘昼一样想过将雍亲王府的大部分财产拿出来,可后来想了想,他还是否了这个主意,一来皇上可能会觉得他在博人眼球,二来他这个举动无异于将旁的兄弟与一众大臣们架在火上,他都捐了银子,别人若是不捐,可是不大合适。
如今弘昼这笔银子拿的太是时候,他更是下定决心以后将银子三倍奉还给弘昼。
乾清宫内。
当四爷将这匣子呈到皇上跟前,将整件事说了之后,果不其然,皇上面上也露出震惊之色,惊的他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当着皇上的面,四爷毫不留情夸赞起弘昼来:“……从前儿臣只觉得弘昼顽劣,可如今看来,儿臣等人都及不上他半分。”
“他时常说大清是他的家,更说先有大家后有小家,若是大家都过的不好,便是他日日吃尽天下珍馐,也是食不知味的。”
“看到弘昼此举,儿臣是自愧不如。”
说着,他更是一撩衣裳跪了下来:“有儿如此,儿臣既骄傲又自责,儿臣愿捐出雍亲王府所有财产,供于西北将士
。”
他说的全部财产,只是明面上的所有财产,这些年他虽看着不问世事,可好歹也是有点私房钱的,再说了,偌大一个雍亲王府也是需要银子的。
一直跟在他身侧,沉默不语的十三爷跟跪了下来,说愿意将自己府上的银子也都捐出来。
皇上看着跟前跪着的两个儿子,连声道好,更道:“有儿有孙如此,我大清何愁不能国泰明安,富足昌盛?”
皇上向来是个行动派,当即就吩咐下去,从即日起前朝后宫一律节衣缩食,皇子大臣们也进行捐款。
对于一众大臣们,皇上没有要求每人必须捐多少,但对于皇子们,他可是下了死命令的,每个人得尽力而为。
这消息一出,可谓是满朝哗然。
一众大臣虽舍不得银子,但皇上先在早朝时褒奖了一两个捐银子阔绰的大臣,剩下的大臣们生怕自己银子捐少了惹皇上不喜,一个个几乎是倾力而为。
像隆科多这些近来不得圣心的就不必说,更是咬牙拿出了五万两银子来。
当然,隆科多聪明的很,捐银子的同时还不忘在皇上跟前卖卖惨,说这是卖了两间铺子凑出来的银子。
皇上哪里会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自然在朝堂上将他狠狠夸了一番,反正说几句话好听的不仅不要钱,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当弘昼从十三爷嘴里听说这件事,忍不住道:嗯,皇玛法跟着我学坏了。
至于一众皇子们,就更不必说。
连大臣们都倾力捐钱,身为皇上的儿子,他们自然要给的更多些。
再说了,有个捐出全部身家的四爷在,他们银子拿少可可是不像话。
老三因这事儿在王府里足足将四爷骂了一个月,却不得不含泪拿出三万两银子来。
像旁的皇子,多的也与老三一样捐出了三万两银子,少的也拿出了一两万两银子,平素向来以财大气粗著称的老九一开始捐出了两万两银子,谁知银子给了,却被皇上差人“请”他到乾清宫半日游。
皇上到底是皇上,说话委婉的很,一开口就问老九这些日子生意做的可还好,更说他听人说了,老九的生意做的很大,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嫌老九银子拿的太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