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纪时安漫无目的地看着院子围墙外边昏黄的路灯,脑子里想到微信里的那几句沉甸甸的话,恍惚不太分得清,这是哪一年的冬夜。
那年的冬天好像比今年冷很多,挂掉任庭的电话之后,纪时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机场从天亮坐到天黑,一句话都没力气说。
那之后将近一个月,她每天都在顾晏恒肯定很生气,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接她的电话。她怕他接电话,也想不到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让他回来,便连试着联系他也不敢。
直到顾晏恒出国的第二十八天,纪时安第一次直面手术失败之后的死亡,还没等坚持到家,在医院的更衣室就不管不顾地拨通了顾晏恒的电话。
不是终于找到了给他打电话的借口,也不是想要故意示弱地让他心软回来。
她只是,当时脑子里就只想到他了。
她需要顾晏恒。
但在电话里的顾晏恒只是一言不发地听她说完,在挂断电话之前说了一句“知道了,不要哭了。”
跟哭得崩溃的纪时安比起来,他的声音有种听不出情绪的冷静,好像在无声表明,出国之后的顾晏恒和纪时安已经割裂开了。
回不到原处。
顾晏恒没告诉她,纪时安也没想过电话里很冷静的顾晏恒,会真的因为她的眼泪心软回来。
纪时安不敢去想李池话里的那天晚上在医院门口看见她和赵砚站在一起的顾晏恒,稍微想一想胸口像是围绕着一团飘不散的冷空气,空荡又冰冷地闷得慌。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天在医院门口突然闹情绪的顾晏恒,和他那晚那句莫名其妙的“为什么看不见我”不是在吃醋。
顾晏恒会冷脸会生气,很容易吃醋。
但是不擅长、也负气地从来不承认自己也会难过这件事。
纪时安盯着那盏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冰冷透明的雾气萦萦不散,脑袋里很空,又似乎是满的,满当当地塞着一个若有似无的念头。
“以为我现在还需要你才能赢吗?”
纪时安弯唇笑了一下,然而这个笑容没能撑过两秒,唇角的弧度就耷了下来。
不等顾晏恒说话,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无奈又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隔着电话很慢地小声说:“我好想你啊,晏恒哥哥。”
话音落地,电话里静了静。
过了几秒,院子里的围墙外传来一声汽车喇叭的声响。
滴滴——
同时也从手机里传出来。
纪时安愣了愣,下意识走到大门边,看出去。
几米外,黑色的车辆沉默地停在路灯下的阴影处,车灯闪了闪。
驾驶座的男人电话举在耳边,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