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釉抬眼看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般轻轻咬住了嘴唇。
“上来。”路桥沉沉地看他一眼,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随即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苏釉弯下腰去。
路桥总是骄傲的,笔挺的,因为对大部分事情都胸有成竹,所以很多时候言谈举止上都是带着些漫不经心的……
可此刻,他却弯下腰去。
即便弯下腰去,他的身姿也依然极漂亮,像一张蕴满了力量的弓。
可苏釉还是怔住了,他看着他宽阔的后背,迟迟没有动作。
大概周冲说话的声音停得太过突兀,看过来的目光也太过震惊,路桥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不耐。
“速度快点。”他说,“还是得要我跪下来求你?”
那一瞬间,苏釉的眼眶忽然微微发烫,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委屈」。
这样的情绪,已经太过久远了。
幼时发烧烧到晕厥时,他没有过,被小朋友欺负,嘲笑辱骂时,他没有过,许多次挨饿受冻时,他没有过,就连苏怀民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过……
可现在只是看着路桥弯下的腰身,听着他不耐烦的申斥,却莫名其妙盈满了心脏。
很新奇,很陌生,有点矫情,但心却像豁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
苏釉觉得鼻尖隐隐发酸,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无声地趴在了路桥背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路桥滚烫的颈窝里。
身上的人比想象中还要轻,还要软。
路桥勾着苏釉的腿弯站直身体,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苏釉脸颊传来的柔软触感。
过分柔软,微微发凉,在夏季里沁入心脾。
像一头受伤的小兽,靠进了安全的港湾,柔软,无助,但放松了戒备,全心交付。
第16章唇瓣轻轻蹭过了路桥的耳垂
路桥的步伐十分稳健,即便背上多了个人,也没影响行走的速度。
苏釉安静地伏在他背上,犹如置身于一艘十分安稳且巨大的轮船上,又如幻想中婴幼儿的摇篮中,在那规律的轻微摇晃中,内心渐渐回复安宁。
这种安宁对他来说十分罕见,像微风吹过湖面,澄清碧波轻拍堤岸,与岸上迎风摇曳的垂柳相互映照……
安静,舒适,放松,像是无忧无虑。
苏釉认为这大约和路桥身上那股极淡的香水味儿有关。
他将鼻尖轻轻埋在路桥脖颈处,感受着那股和对方体温融为一体的清新气息。
像是清新的海盐,又像是浅淡的冰川,淡得好像稍微离远一点就会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