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椒揉着额头还要问什么,被程谷山打断了。
“小兔崽子哪来那么多问题?倒是你,情劫历得如何?”
“我不历……唔!”萧逗悄悄跟萧冬萧算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十分默契地配合着在萧椒说出些什么讨师父打的浑话之前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小辣椒那个在找了在找了……师父一路来天风门辛苦,我们不打扰您休息,这就退下了。”三人连拖带拽把萧椒带走,程谷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几个仍然冒冒失失的小徒弟轻轻摇了摇头。
萧椒虽然被拦下了一次,但是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去找师父问个明白,左右程谷山一行人还要再天风门待上两日部署如何追寻镇派之宝的事,当夜夜深人静时萧椒便找着机会翻了窗户闯进程谷山下榻的房间。
程谷山并未在打坐,不如说他站在窗边,正等着萧椒前来。
“就知道你师弟们拦不住你。”程谷山颇为慈爱地看着萧椒。
“师父……”
“坐吧。”程谷山坐下后招呼这萧椒,“你长高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开始勤加修炼了,也会关注自己的形貌了。”
萧椒有些心虚,他觉得师父那眼神像是充满爱怜地在看菜园子里长得好的菜——盘算着明天就摘去送人的那种。果不其然,师父下一句就是:“想必那红尘苦甜,你也尝到了一二。”
萧椒屁股刚沾上凳子立马就又弹起来了,虽然他自己是没脸没皮跟萧逗他们都讲过自己心有所属这种话,但是面对长辈那种感觉就不太一样了。何况这个长辈要是知晓情况八成是得把赏他一顿“藤条焖猪肉”的。
“那个……我不是……”他慌张到咬了自己舌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整个房间里的烛火瞬间炸出了“啪啪”声,窗边摆的吊兰猛然窜出了几尺长,不知哪里来的风打了个旋儿把师父的头发都吹乱了。萧椒在师父渐渐严肃的神色里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量。理智回笼,他赶忙收住。
“你现在,能用多少种力量了?”程谷山正色问道。
萧椒也冷静下来,他对自己也还有一肚子疑惑呢。
“不知道,一开始是五行之火,后来是金,下山的这段时间陆续又冒出来许多,我也分不清楚了。”五行是最基本的分类,还有许多小类别,萧椒自己念书的时候这一部分听得吊儿郎当,那些庞杂的分类他是搞不清楚的。“哦,师父,我好像还能掌控苍息之火了……”
萧椒把手摊开,随着他的心意,他掌心上飘起了一团苍白的火焰。
萧椒像捧着个路上不小心捡到的贵重宝贝的孩子,求助似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然而师父盯着那团火,只是沉默。
他越发觉得不安。
“小辣椒,”程谷山叹了口长气,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萧椒,“你知道为什么你与他人不太一样么?”
“我是……身负天命的人?”萧椒接道。
程谷山点点头:“人人入修行之门都有契机,有所悟方才能引气入体,你几个师弟,萧逗是悟得吃苦之道,萧算心有守护之道,萧冬那时是为求自保,只有你,一场大病后就入了修行之门,算是史无前例了。那时候我掐指算你命运,满盘皆是变数,无从算起,我便知你与常人不同。你聪明有慧根,可是世界上并不缺少像你一般聪慧的人,但你比谁的运气都好,想来也是一路受天命照拂。”
“人一辈子,活在当下的时候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从哪一刻开始改变的,往往是不知不觉地开始变化,却又照着既定的轨道去走。譬如你师弟几人,命数再怎么更改,一辈子也不会有你这样的修为成就,而你,既然平白比旁人多得到那么多,自然也有自己该走的路要走。”
程谷山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讲着,像是在与自己这个命运既成谜又清晰的徒弟话着杂七杂八的家常:“你啊,大概就坏在当初不该……”
不该如何,师父却不说了。
萧椒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面临的结局,那种若有若无笼罩他多年的情绪便忽然清晰起来——他在恐惧。他带着一点憋闷斗胆接了句:“不该投这个胎么?”
程谷山摇摇头:“跟这没关系。”
他又想起来,萧椒这么多年从来没问过自己身世如何,正好也聊到这里了,顺口问了句:“你有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么?”
“您不是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大槐树上掉下来的么?”萧椒道。
程谷山:“……你不会真信了?”
萧椒倒是实诚:“以前不信,后来发现自己跟别人不同之后,就觉得,不管多离谱都可能是真的了。”所以他那么喜欢爬晖月峰那棵大槐树,小时候一度还想过把自己挂回那棵树上,当然这种事他不会跟任何人承认的。
比起他那可能早就不在人世的、他从未有过概念的双亲,萧椒显然更关心沈谧一点。他这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跟师父聊跑题了。
“师父,您说沈漓的事是传言,那真实的事也是这样吗?”
“唉,”程谷山又叹了口气,“还以为你能忘了这茬。真龙遗脉的事为师确实背地里查过,沈漓是在真龙遗脉被安置到止禹山时,才突然冒出来的。后来他下山历劫,与那枚龙蛋一道去了人间,人间那时候太乱了,他护送真龙遗脉入世,但后来真龙遗脉被封入龙吟阁,他也不知所踪。后来,带着他和真龙遗脉下山的那个人去世,却留下了一个让后代找到龙吟阁的令牌,务必要去开启龙吟阁的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