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小夫妻常坐在一起,但不是流于缠绵。太子的心完全在公事上,钟芳容面上浮起一层红晕,为太子起了自豪。
柔声道:“那你再检视一遍,要我出去吗?请柳家姑丈和公差们过来,再请晗哥来。可不要等走了,又想到这件没查,那件没办……”
嗓音骤然止住,钟芳容更红了脸儿,低了低嗓音:“看我又多话了。”“没什么,”萧乾凝神中望向她,有了微微的笑意:“父皇看奏章,母后也时常进言。你我已定亲事,你看到哪里不好,也应该说。”
钟芳容心头甜甜的,但还是守住本分:“我不能和寿姑姑比,我,能辅佐你的也太少太少。蒙你喜欢,”她看似说不下去,但嘴角噙上喜悦,面上多出明珠般的光泽。
有人对钟芳容说过这样的话,本朝所有的皇后都不能和加寿相比。加寿在宫中长大,会念书的时候就熟知宫规,没有成年就给太后管理宫务打下手。
这个有人,是钟芳容的父母,和抚养她长大的外祖母,龙五夫人石氏。
有些话说得多了,当事人才越来越深刻。太上皇在苏州游玩,顺道带着太子就本地政事勘查和解说,有太上皇在,轮不到容姐儿对太子有什么提点。耳边时时有长辈的话,年青的钟芳容也没有多过话。
太子偶尔也询问她,如今天这样,容姐儿总是微笑以对。
他们的相处,与加寿和英敏不同。太子也不是真心征求意见。他继续埋头案几,看的还是与本地有关的公文。钟芳容对着他出了一会儿神,觉得专注模样愈发似个大人,也愈发的成熟稳重,自己悄悄的又笑了笑。
换过茶,她往外面走。
“你不守着我了?”萧乾不抬头的问道。
钟芳容嫣然:“守你有一个钟点,该去给四喜姑姑们帮忙,明儿就上路,她们蒸路上的面食和点心,我总不能不露面儿。”
萧乾笑一笑:“那你去吧。”
房门轻轻打开又关上,萧乾笑容加深。他听过很多回父母未婚同游的故事,他觉得如他和容姐儿这样的相伴,跟父母未婚同游应是一样。
容姐儿往厨房里去,多喜见到她一愣,随意地问:“不陪乾哥吗?”钟芳容回了她。加喜见到她一愣:“不陪乾哥吗?”钟芳容挽起袖子回了她:“姑姑,这一屉点心我也做。”
她细致的捏了又捏,把上路的点心做的好看些。不然,怎对得起“不陪乾哥”这一句。
黑加福上路是带头办好事儿的,四喜姑娘上路是帮忙做好事儿的,容姐儿上路是陪伴未婚夫。灶上蒸笼的热气里,容姐儿俏皮的吐一吐舌头,也问自己:“不陪乾哥吗?”
“姐姐,馒头好了没有?再过半个钟点,静姝要出门儿。”安书兰扒着厨房门问出来。
容姐儿搬到手上:“在这里冷着呢,还热,我帮你送过去。”安书兰走在前面,容姐儿走在后面。
“乖宝舅母,又和白静姝出去散馒头了。”容姐儿问道。
安书兰回她笑眯眯,她知道乖宝舅母是最好的称呼:“要走了,静姝说多多给他们些好吃的。这馒头全是肉馅吗?”
“全是。”容姐儿笑盈盈:“四喜姑姑们特意做出来,你闻闻,香吗?”
“香。今天每人多给几个,特别是几个小孩子,让丢弃真可怜。静姝很担心我们走了,他们让人欺负。好在老太爷寻了当地赡养堂照顾他们,”安书兰打开话匣子:“为什么他们让丢弃?”
钟芳容神思恍惚,是啊,为什么他们让丢弃?
容姐儿稍懂事的时候,才认得父母。可她没有让丢弃过。她有大花姑姑,后来还有乾哥。她很爱听几个小孩子的事情,对比下,她曾以为自己是让丢弃的,但这心思实在站不住脚,早就抛开。
她附合着:“丢他们的人真不好。”
安书兰小脸儿泫然中听到这句,好了许多。拍拍自己小荷包:“静姝说留些钱给他们,我也有份出。”
钟芳容回过神:“带上我,我也出些。”
安书兰严肃地摆摆小手:“不行不行,静姝说给太多钱是…。生祸害。给多少是问过老太爷,有数儿的。”
钟芳容忍不住想笑:“好吧,我说晚了,是我太不经心,以后你们再遇上这样的事情,罚我一个人出吧。”
安书兰有些不忍心,不让人做好事儿,放在静姝身上,她会不依。她想想:“对静姝说,让她加上你,大家重新出钱。”
“乖宝舅母,谢谢你。”钟芳容给她一个讨好的笑脸儿。
安书兰难为情上来:“嘿嘿,这不值什么,咱们现在就去问静姝。”
经过的房间是安氏夫妻的,门内能听到话,安白氏把念书的安三爷打搅一回,满面春风道:“三爷,恭喜你生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