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不缺仆人,你自去吧。”
男孩儿却不肯去,尾巴似的跟着他,执着的问:“那挑水砍柴的呢?洗衣服做饭的呢?再不然我给你暖床也可以,我娘都说我是小火炉,给她暖脚可热了。”
说到最后,大概是想起了娘亲,眼眶又红了:“我娘……死了,我没有别人了。”
男孩儿水汪汪的,陆昭白今年也不过12岁,未经世间苦,瞧眼前人已是至苦了。
他有些为难,又有些心软,最后到底是点了头,问他:“那你叫什么啊?”
“平安。”
这名字好,带着长辈最美好的祝愿。
小太子又问:“你姓什么?”
平安摇了摇头,好久才说:“我没有姓,我娘也没有。”
从他记事以来,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亲娘,住在最破败的贫民巷,清贫度日。
而现在,他娘也没了。
十岁的小少年跪在地上,跟他说:“你替我安葬了娘亲,从此我就是你的人了。”
于是,男孩儿就被带回了宫。
他如同雏鸟一般,紧紧地跟在陆昭白身后,这里金碧辉煌,连瓦片都亮的晃眼,可巷子又狭长幽深,让他浑身发冷。
好在有身前的人。
眼神润泽,像是庙里的菩萨,悲天悯人。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跟进了一座处处奢华的大殿,又被年迈的宫人领下去。
他不想走,听陆昭白宽抚:“你要跟我,总不能当花猫吧?让公公给你洗个澡。”
他看了半日,才怯生生的点了头:“……好。”
带人进宫,虽不是大事,还是要跟父皇回禀。
陆昭白先跟父皇说了在宫外的见闻与自己的体会,末了才提起了这孩子的事情。
事实上,跟随的暗卫早将人查了个底朝天,回宫后就回禀了皇上。
“他叫平安,生父不详,母亲叫樱娘,寻常为人浆洗衣服度日,寡母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再无亲人。”
如今,樱娘已死,这孩子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皇帝知晓儿子心慈,摆手轻笑:“朕知你心思,已经让人传话去了,让他留你身边做内侍。”
这话一出,陆昭白却骤然变了脸:“内侍?”
……
冬日炭火贵,平安已经数日没洗过澡,他被人洗剥干净,足足换了三桶水,身上才见了皮肉色。
帮他洗澡的公公出去一趟,不知与人说了些什么,再回来时,就带了点笑模样:“既是皇上的旨意,那就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