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悄然走到帐外,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青沚忙端着大铜盆迎了上来,“大公子您醒啦!小的伺候您梳洗!”
背手一笑,沈云棠小声道,“我在军中习惯早起,让云景再睡会。天这么冷,你把东西放下,再去歇歇,有我在这儿就行。”
能把青沚留下伺候云景,沐凌轩的脑子还算开窍。沈云棠暗自想道。
想着今早忆安约了自己“赏花”,青沚犹豫了下,连忙应了。
他跑出营帐,果见忆安一袭淡黄的对襟长裙,正在一射之地外笑吟吟地等他。
被忆安扯着一路小跑到君浅的营帐外,青沚突然瞪大了眼。
还未近大帐,一股浓郁的幽香便随了冷风扑鼻而来。只见一株小巧如兰的桂花,绽满了金色的花朵,竟栽在名贵的紫砂釉盆中,正摆在帐前的石凳上。
从一旁的青瓷瓶中倒了一小杯清水,忆安一点点浇在桂花根基的红土上,“这是玉玲珑,比金桂都罕见,上回给你的香丸就是用它做的。这回来边关,贵妃公子怕没人照料得好,特允了我带来。”
青沚叹道,“边疆如此干燥冷冽,这么金贵的花儿,不是反而易被摧折吗?”
“这你就不知了。”忆安一边浇花一边得意道,“它成日呆在烧了火盆的帐中,贵妃公子还特命带了十几桶玉泉水随行。它啊,可是比咱都舒坦。”
沈家是武将世家,青沚哪里见识过这等精细的活计。他钦佩又疑惑,“那早晨这么冷,你端它到外头做什么。该不会是……只为给我瞧吧?”
狠狠捣了下青沚的额,忆安捻了片干竹叶,细细刮了花瓣上的水珠到青玉瓶中,“它每日只照晨间的日光。此时的花瓣露水,才能用来配香丸。”
说着一伸手,“来,你也试试?”
“噢……噢!”青沚接过竹叶的一瞬,触到忆安冻得发凉的手指,顷刻间又面红耳赤。
二人正聚精会神之时,“吱呀”一声,大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
“大清早地,喧哗什么?”君浅的声音罕见地带了几分慵懒沙哑,正立在门口怒目而视,“皇上还在安睡。惊了圣驾,你们担待得起?”
青沚忙随忆安跪了。
只是听到后半句话,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他悄悄抬起眼眸,只见君浅披散着的长发,一半随意落在肩上。总淡如冰雪的脸上,竟覆了几分绯红。往下望去,身上披了件不甚合身的玄色常服,却是衣带也没系,隐约露出胸口惨白的肌肤。
正是沐凌轩那件九龙穿云的寝衣。青沚夜夜伺候云景和沐凌轩就寝,再熟悉不过。
“贵妃公子息怒!都是奴婢没在意。他并不知陛下也在帐中……”忆安忙不停磕头求情。
瞥一眼愣在原地的青沚,君浅稍稍淡了语气,“起来罢。去叫御膳房准备早膳,一会儿陛下要与本公子用膳。”
帘门再次被放下之时,青沚仍跪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