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情用事,从很多个角度以及方面来看,她就应该答应下来这场手术,但是答应下来之后呢,沈水北内心纠结的是,当年她因为家族的变故并没有从牛津大学结业,回到了鹿城,在进了演艺圈之后又进了鹿城大学进修。
她不自信。
“你不要紧张。”
顾山南看着沈水北,身子直起来,靠在沙发上,眼眸深邃,“你是因为李院长跟你说的那番话产生了不该有的压力,是么?”顾山南的十指交叉挡在腿上,“你不必因为那些话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情绪。”
“我怎么不会!”顾山南说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的戳中心底,沈水北被揭了心里的秘密一样的,难堪之中,也有些急躁的愤怒,她腾的一下才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顾山南,“这个孩子对李院长就是生命一下的存在,李院长肯定是把自己对儿子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你要我怎么没有压力,他这个病例不是普通的神经瘤,他还有艾滋病,其实如果要我说,这种情况下,这个孩子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做手术!”有些话,沈水北不跟李院长说,是觉得害怕那个年过花甲的老者伤心,但是现在在顾山南面前,她没必要隐藏那么多。
她实话实说了一句,顾山南听完,剑眉微微颦了一下。
“这个孩子,从以往的病例来看,保守治疗阶段艾滋病就差点几次的要了他的性命。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完全承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手术,化疗,二十五次,骨髓穿刺七次,顾山南,最后一步,手术摘除无法化疗掉的癌变部分,还是脑神经上面,这样的手术,拿在一个没有艾滋病身体状况还良好的孩子身上尚且就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成功率。你觉得李安然的身体情况,他能承受?”
“手术之后,谁又能保证癌细胞是否转移了?如果转移呢?又要怎么处理?再一次的化疗,手术?”
沈水北情绪激动吧,把之前在李院长面前无法说出来的话语在顾山南面前倒豆子一样的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我的大致想法就是这样,如果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的生命,我就希望你能跟李院长建议一下,或许,继续采取保守治疗,孩子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如果要手术。很可能,孩子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残忍的话,总是需要说太明白,才能让别人痛心了之后反省。
沈水北说完之后,给自己灌了几口茶水,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等着顾山南开口。
“医者仁心没错,救人的使命也没错,但是,盲目就是错误。”
“顾山南,我知道你跟李院长关系很好,如果你这个时候要威胁我。要用我哥哥的下落威胁我,用我家的事情威胁我,让我妥协的话,那我提前跟你说一句,我可能会答应你,但是你要真那样做,你就是真卑鄙!”
顾山南没说话,视线都是沉默的,所以沈水北害怕他这样的沉默不言语之后就是一句威胁,她先把这句话甩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顾山南听到沈水北这句话的时候,才稍微的抬了一下视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其他的东西你不要想太多,我既然让你来了这里,沈水北,我相信你有让我相信的能力。”顾山南说了一句,然后,拿了钥匙,打开了院长办公桌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文件。
不是很厚的牛皮袋,他将袋子送到沈水北手里,“这个孩子的命不只是压在李院长肩上,这个孩子当初是我从孤儿院收养回来的…”
“孩子被从毒贩手里救出来了,父母双亡,养在福利院,我收养了他,李院长帮忙照顾。”
顾山南接下来的话,让沈水北愣了一下。
她急忙打开了那两个牛皮袋子,将里面密封的文件抽了出来。
是两份处罚决判书,最后的署名都是国家最高军事法院的印章。
一份决判书的被告人叫李然。
李院长的亲生儿子,牺牲了的那个。
一份决判书的被告人是----
沈水北在看到那份决判书上的名字的时候,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抬眸看着顾山南,视线里面,全是质问。
“四年前,你被开除了党籍----因为你----”
沈水北就着这封决判书往下看了下去,发现顾山南四年前被开除党籍请求军事法庭判决是他自己请求的,撤除他鹿城第一公安局特警大队一队队长的职务。
撤除了他的党籍。
沈水北看到后面,整个人脑袋里面都是空白的一片。
她又赶快看了那封李然的决判书,因为李然没有根据组织安排擅自行动,让当初正在执行的卧底行动遭受到了破坏,有错,但是因为李然已经牺牲,这封判决书上没有判处的条例。
上面有一行。为直系领导签字,只是那一行是空白的,没人签字。
“顾山南,你,你被开除了党籍?那你……”
沈水北的心里颤了一下。
对这两封文件不太懂。
顾山南被开除了党籍,他就不可能是一个缉毒警察了,那他还骗自己……
沈水北质问的时候,眼中染上了一层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