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站,百合扯着嗓子喊起来:“县主!县主你在哪?”与众人一起假意楼上楼下地奔走搜寻。
“怎么了这是?”听到她的动静,裴明蕙从房里姗姗来迟。
“我不过在内室小憩了一会儿,怎么了这是?”
看着外面折腾得兵荒马乱的,莞尔:“我没事,都散了吧。”
入夜,亥时一刻。
裴明蕙打开窗户燃了迷香药倒百合,探了半个身子,敏捷轻盈地跳了出去,留百合在床上装睡。
兜兜绕绕走到了后院的小树林里,看着一身黑袍隐入夜色的身影,了然:“别来无恙。”
他回过头来,面上的神色看得不甚清楚,声音冷若冰霜:“县主往栾府送信,何意?”
“明蕙是该称您成王?还是太子殿下?”裴明蕙又走近了数步,想借着月光再将他脸上的神情看得清楚些…却终究是徒劳。
没听见他的回应,叹自己痴心:“只有事涉嘉南郡主,王爷才会亲自来见我,不是吗?”
顿了顿…却不如上一次那般笃定,反而有些自嘲的语气在里面:“我又是与王爷来做交易的…用南楚皇帝在幽州城的布置,来换…”
经过这数月里的种种,她从一开始的胜券在握,逐渐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不过各方博弈的一颗棋子。
“成姨娘已经被本王的人接到了幽州。”赵齐开门见山,将手中的信物扔给裴明蕙。
自从裴明蕙上一次往东宫一行后,他便命藏风去调查这位辅国公嫡女的身世…才知道裴明蕙本非嫡,被家族选中成为棋子,并以其生母性命要挟之,一举一动,都是家族授意。
“辰时,她会在七里外的石歌村等你,远走高飞。”
“辅国公府是支持二皇子的!南楚皇帝要借和亲之故,在典礼上行刺杀之实,搅乱幽州城。你若需要…我…我可以帮你”
裴明蕙说了一半,看着他处乱不惊的平静神色,忽然泄了气…
他既抛下一切从京中的乱局里抽身而退,想必是于南楚再无所图,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些。
辅国公府是皇上的心腹,也是这棋局中的一子,深知多年来皇上放任七皇子与东宫相斗,是布置二皇子坐收渔利。
她的命运从来不受自己左右,从小便知自己的使命是成为一个好的细作,替二皇子铺路,或者在必要时…背刺东宫。
但将赐婚的圣旨握在手里时…她也曾期盼过,当真想放手一搏与他共同进退。
可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出色的多…三分失落,七分坦然:“为什么帮我?”
他似乎并无意多言,转身离开时,只留下一句:“本王不愿让她受委屈。”
这句轻得如同一阵风似的话,吹进她的耳朵里…怔怔蒙着夜色看着他离开。
莫名地心酸,只要一场名义上的婚礼,便能将南楚皇帝在幽州的暗桩一网打尽…哪怕只是逢场作戏,只是占个虚名而已,他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