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客在,非但不觉拘束,反而明眸皓齿愈发烂漫:“卿娆问吴伯伯好。”
吴清华是世交长辈,常常得见,自然也没有许多的拘束避讳。
“好!好!”他连连称好,喜爱溢于言表。
“爹布置抄的诗文,请过目…”许卿娆将手里语意俏皮,递上手里十余张四尺八开的宣纸。
许知足为了打磨女儿过于活泼的个性,每逢十日便布置百张书文与她抄写定心。
只是…这十年来抄过的书文足够去考个状元了,她这性子…倒相较小时候越发地灵活?
吴清华顺手也拿起几张,乍看字形是女儿家的簪花小楷,可这笔锋错落,替划银钩…怎么有点熟悉?
想是字如其人,了然称赞:“贤侄女可是写了一手好字啊!”
“也就这手字,还算拿得出手!”许知足从来便是慈父,挑眉,颇有几分得意神气,不吝炫耀道。
“爹,接下来抄什么啊?”
“容我想想。”许知足每回布置的诗文都是些精心挑过的,其中不乏女德、闺训这等,能让她知道些日后成家的规矩。
许卿娆眼珠儿转了转,灵机一动:“不如吴伯伯替卿娆出题,翰林大儒的学问,总是最好的。”
“你一家既要南行,便抄本游记…就《江南风物》吧。”
“好嘞!卿娆多谢吴伯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阵风儿似的。
“这性子!”女儿无忧无虑,许知足自然乐见。
只是想起并非所有人都能如父母一般,纵她无拘无束…便有些犯愁:“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吴清华不以为然,半是开解半是真心:“我倒觉得,卿娆日后是个有福气的。”
“老爷!”府中管家一溜小跑来寻人,气喘吁吁:“圣旨来了!”
天知道,他们许府上次接旨,还是三十年前老爷中了同进士那回。
“圣旨?”许知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近些日子面圣虽多了些…可想他也没什么错处。
吴清华作为翰林院大学士,是皇上身边常来常往的红人,猜皇上的心思十之能中七八。
联想近日皇上频频召其入宫,心里有数是许知足这块金子到底没藏住,拱手朗声笑道:“知足兄!喜事临门了!”
“明武二十年七月癸丑,皇帝诏曰:朕闻褒有德,赏至材,翰林院编修许知足,日试万言,宣德明恩,弘奖风流,朕甚嘉之。其加封正五品翰林院侍讲,即日参与朝史编纂之务。钦此!”
中书宣旨太监打量着许家的门庭,七品府宅,用度谨不逾矩,却处处得见风韵雅致,倒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