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本该到此结束,汝郡王却觉得自己面子大,嘿嘿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忽而盯向宁嫣的方向。
宁嫣心中咯噔一下,只听他打了个酒嗝,指着自己道:“圣上、皇弟啊,老臣寡居汝阳多年,想从京城娶个继室回去,你能不能把那豫国公家的小庶女指给老臣?”
夜幕中霹雳一声,宁嫣险些站不稳。
她瞪大眼睛,周边锦衣命妇、贵女们俱是惊诧地看着她,男眷那边的豫国公也难以置信地望过来。
一道道犀利目光,好似割肉的钝刀。
汝郡王拍了拍肚腩,拖长声音道:“前几日在围场上瞧见她打马球,真真儿跟天上骄阳似的妙人,很合老臣心意,求皇弟成全。”
宁嫣望着汝郡王矮胖的身躯,他像一只肥硕的蟑螂般,五官拧在一起,不停地用黏腻腻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高座上的燕明帝未语,柔桑率先起身,跺脚骂道:“放肆!你个老东……你算什么寡居!你那路都走不稳的小女儿还在这里,你上一位继室才出殡不足三月,你怎么敢……”
宁嫣身体冰凉,思绪迅速回转,连忙站出来阻止柔桑说下去。
柔桑紧张地咬唇,宁嫣步履款款地走到篝火前,朝上座的燕明帝与元贵妃等人盈盈拜了一礼。
她极快的接受眼前情势,空悬的心慢慢落回原处。明晃晃的篝火映照下,姿态端雅,面容恬静有如神女一般。
汝郡王垂首盯着宁嫣,肥厚的下巴叠出两三层肉,愈发满意道:“不错不错,就是你!”
众人心思各异,男眷那边窃窃低语。
燕明帝见豫国公不出来表态,只得问宁嫣:“宁家小姐对汝郡王方才所言,是何看法?”
汝郡王恨不得揽宁嫣入怀,咂嘴扬声道:“皇弟你这话问得多余,我汝阳富庶堪比京城,做我的郡王妃还委屈了她?”
宁嫣忍下心中嫌恶之感,敛衽作揖道:“禀圣上,臣女年初才过十五,及笄之礼都未举办,实在无意婚嫁之事。”
话毕,她抢在汝郡王出声前,纳闷地看向汝郡王:“敢问汝郡王,您从何处看见臣女打马球?”
“郡王别多心,臣女只是不解,这长林围场平日里,可都是男眷女眷分区行动。臣女实在不愿揣度郡王是否闯入……不对,是误入女眷区。”
宁嫣声音柔韧有力,四周登时响起一片私语。
尤其女眷那边,穆琼枝的声音从看好戏到膈应,冷眉道:“这汝郡王私德不端,与家中好几位儿媳有染。他没少行偷鸡摸狗之事,不会趁这春蒐混进咱们毡帐那边了吧?”
旁边一些幸灾乐祸的妙龄小姐闻言掩唇,悄悄嘀咕起来。
兵部侍郎家的嫡小姐拽住母亲的袖衫,惊声道:“前段时日,这郡王爷时常亲自领着小女儿,去我们帐前玩投壶的!”
众女眷们七嘴八舌说起来,汝郡王瞪着宁嫣,酒劲儿上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嫣趁势福了一礼,续道:“郡王爷垂青,臣女断然消受不起。我朝祖制,为妻子戴孝须满百日,汝郡王上一位继室亡故不满三月,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