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屋门没上锁闩,「吱呀」一声,夜风透入门缝,烛火摇曳不止。
暖烛下,小姑娘一双乌眸波光潋滟,红衣鲜嫩,发丝如镀金线一般,闪着细碎的亮光,大有前世及笄后京城第一美人的灼灼风华。
萧南烛伸手,欲将她贴至脸颊的一缕碎发拨至耳后,险些触及她脸颊时,又堪堪收回手,斟酌道:“嫣儿,小叔赠你一件东西。”
宁嫣挑眉抬眼,萧南烛自胸襟处取出一块血色莲花纹玉璧。
玉质细腻,通透无暇,烛火下色泽殷红莹润,光可鉴人,实乃玉中上上之品。
“这块岫玉,是小表叔出生那年,母亲亲手赠下的生辰贺礼,嫣儿往后可随身带着,据说有养身驱病之效。”
萧南烛摩挲片刻,缓缓递于宁嫣手心,着重补充道:“不要,再把它转赠旁人了好么?”
少年沉着眼,将「再」字咬得格外清晰。
上辈子少时,他离开宁府前夕,也曾将这枚玉璧赠于宁嫣。
那时是瞧着宁嫣一届小孤女伶仃无依,便嘱咐她自己想法子换些银钱,留着傍身用。
十年后归京,与宁嫣数度相处,他心如乱潮,就算是块石头,也渐渐明白自己的情意。
一日宫宴上,见宁嫣腰间悬着那块他亲赠的血纹玉璧,不曾转卖、不曾丢弃,他偷偷欢心了许久。
及至后来——
那年花朝雅集,贵女们就地办起诗会。由赴宴赏花的世族公子们赋诗,女眷论其高低。
若有喜欢,女孩子们可以正大光明为那公子投去备好的美玉,已示欣赏之意。
他站在高楼远远望着,宁嫣立于花天锦地中,越过重重世族男女,解下腰间玉璧奉于他的五皇弟,盈盈巧笑:“宁家小女不才,只觉五殿下所赋诗句宜景宜春,甚佳。”
不知此事她可还记得?
若是记得,当从他这句「别再转赠旁人」听出端倪才是。
宁嫣确实也记得此事,她小手接过玉璧,温温凉凉的触感令她记起前世花朝节那段不甚美好的回忆,不免气闷。
前世萧南烛赠她这块玉璧时,她不经意发现萧南烛杀死父亲剑士的秘密,怕得不行,又不敢乱说,收下玉璧便闲闲搁置了。
几年过去,她在宁家博得老夫人庇护。但于首饰头面一道,终归比不得两位姐姐体面。
是以每每随嫡母出席雅宴,她总要带着这块成色上佳的玉璧撑撑门面。
时日久了,便戴习惯了,只将它当做一件普通配饰,不曾多想来历。
直至及笄次年的花朝宴。
大燕朝对女子不算十分苛刻,上至高门贵女、下到乡野姑娘,皆可在花朝节这日,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赠送男子玉饰,以示公子如玉,暗表殷殷倾慕之意。
那日诗会,她千挑万选,择了一位对她倾心不已的侯门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