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回过神,连忙上前安抚,悄声劝道:“老夫人莫气,下头奴才多,一时躲懒嘴碎也是不可避免的,回头让国公夫人狠狠教训一顿,也就无人敢随便嚼舌根子了。”
老夫人重重喘气,手中佛珠攥得死紧,恨恨道:“怕就是舒氏那个毒妇传出来的是非,府中奴才早叫我换了一批又一批,谁会拿这陈年往事编排我?”
“这……国公夫人也不至于有这个胆子吧。”
老夫人小声咬牙:“那就是她治家不严,才传出这等是非!这个毒妇,就是嫉恨我要给国公爷纳妾!”
宁嫣挨得近,听着主仆二人对话,眸中幽幽划过一抹冷色。
老夫人的底细她是清楚的,门第不高、妾室出身,当初在国公府里还不如宁文斐母子得脸。
如今一步步熬到嫡老夫人之位,得了诰命封号,最忌讳旁人揭她身世。平日半点委屈都受不得,却又极喜欢挑着旁人的身世作贱。
今日竟敢作践到萧南烛头上来了,还真当他是山野村夫、来历低微?怕是十年后见他身着亲王冕服出入宫廷,要直接到吓到断气猝亡。
宁嫣暗翻白眼,侧头瞧瞧萧南烛的境况。
萧南烛已择了处圈椅坐下,正忍俊不禁的看着她为自己出头。
胸腔内淡淡的欢喜在心头扎根,如一株凛冬的雪地红梅,乍然绽开满树芳华。
当下又见宁嫣望过来,四目相对,小姑娘眸中幽光灿灿,似熟透的紫葡萄一般。
神情亦是关怀备至,好似担心他为宁老太太的混话,伤心难过一般。
萧南烛目色凝注片刻,落寞的垂下头去,拢着狐裘不敢乱动。
他眼底蕴出朦朦胧胧的悲伤,如寒冬雾雪般幽寒清冷,眼尾艳痣更似一抹血滴,凄艳黯然。
宁嫣:“??”
不至于吧?
他又不真的是宁文斐远亲,更不是老夫人口中「丢人现眼的穷小子」,何至于这般作态?当真被老夫人的话伤到了么?
宁嫣上下瞥他两眼,老夫人也顺过气,心烦道:“嫣儿,你下去坐,别挨着祖母,怪热的。”
宁嫣求之不得,乖巧的起身坐到萧南烛身畔:“小表叔,你没事吧?”
她刻意压低声音,语气关切温和,大有有前世及笄后沉稳自持的意思。
萧南烛望她片刻,缓缓抹开脸。修长的指节按在椅把上,指腹微微泛白,将笑意压入胸腔内,淡声道:“没事了。”
宁嫣狐疑的眨眨眼,忽而一阵骚动,厅堂外又走进几人。
为首两人的身影印在座屏上,一大一小,赫然是白姨娘牵着宁婧进屋。
母女二人穿同色月蓝云绣袄裙,发上簪着流苏珠钗,眉目清婉,气若幽兰。
宁嫣扫过两人,目光朝她们身后的阿念停留一瞬,恰巧阿念也望着她与萧南烛,肩膀瑟缩,神情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宁嫣不解,起身福礼:“姨娘,咱们又撞到一起了,今日嫣儿比您早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