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回”形的“局中局”建造,那么医馆下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机关之地。
可是……
余安忍着痛意,从木架旁走到中心处,视线扫视一番。
她所处之地断然没有超过上方那间屋子,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回”的底,而是中。
回形,中心为口,便是中间的一层,建在地上居住的屋子,和最底层的机关,而中心的夹层,为的便是掩人耳目。
她抬手覆在胸前的竹简上,想要找寻通往底层的机关,殊不知身后有一道身影悄悄靠近。
顾淮无声地掩在一处石壁后,沉默地看着少年按照他的计划走向木架,抽出他事先放好的那张竹简。
按照原计划,余安应该往前处的大门走去,带着他施舍给她的线索。
但她没有,而是站在中心,双眸注视着房顶,环顾四周,审视的模样看不出半分落入机关的害怕和担忧。
反而一举一动之间,展现出了一种熟稔。少年执着找寻机关,却又明显身怀本事的模样,激起了他的兴趣。
顾淮看着远处的少年,眼里兴味盎然,第一回竟然为自己看走了眼而兴奋。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蠢呆单纯的普通衙役,没想到竟然深藏不露。
羽靴无声靠近。
余安摸索着墙壁和木架,忽然后颈一痛,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本就晕沉的意识彻底昏睡过去。
少年软软的身子倒在男人的怀里,顾淮眼底露出一丝不耐,正欲丢开时,臂膀捱蹭到少年挤压在一起的胸脯时,手一顿。
半晌,男人带着无尽讽意的嘴角勾起。
盯了许久的人,竟是个女子。
陆允时会知道他手底下的衙役竟然深藏不露,别有用心吗。
这样一把让人毫不设防的利刃,他可得好好利用。
西苑。
窗隙的光线微微探进来,丝丝缕缕照在床榻上那张泛白的小脸上。
床榻上的人柳眉蹙起,呼吸清浅间断,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爹”双唇无意识呢喃着,微小的声音却登时让一旁的人睁开了眼睛。
只见陆允时猛地从一旁的小榻上弹起身,踱步走到床边,而后轻轻坐下来。
男人乌发上还染着晨曦的朝露,脚上沾着泥土的银靴还未来得及换掉,整个人风尘仆仆。
他连夜赶路,晨间才回到汴京。
刚入城门便收到驻守在大理寺中的死士的传信,打开一看,竟然是落笔叶衾,心中便猜到余安出事了。
即便心中已经猜到,但看着那行“余安受伤”,陆允时眉心霎时戾气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