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黄琼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踱了几步后,才回头道:“至于背后的主使人,查不出来也就暂时不要再查了。那个人不会死心的,一次不成他还会想办法搞出第二次的。时间长了,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可循的,到时候再查也不迟。”
“至于现在,宫中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个时候咱们可别上赶着,让人家当成刀使。咱们不去主动整人,可也不能成为别人用来整治别人的棋子。七哥,这事你知我知便是了,其余的到此为止。”
“不过说实话,你那个府中的确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帮你整顿一下了。你那里跟我这里不一样,我是先天受限制太多。再加上刚出宫就府,身边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可你那,出宫都数年了,可这府中怎么还跟一把漏勺一样?”
“你出宫的时候,老爷子给你的分家钱,再加上你这么多年的俸禄,你现在还剩下几个子。还有,你的府中都乱成什么样了,这次一个被你从死人堆里面扒拉出来的奴才,居然为了区区一千贯钱就能把你给卖了。”
“若是下次,别人开出的加码更高要你的脑袋呢?也会不会有人照着做?恩威并济,带兵是这样,对府中之人,尤其是你身边的人更要这样。对于身边人要懂得驾驭,驾驭好了他们才会真正的对你忠心耿耿。”
“至于京娘的事情,你也别太过于着急。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要用诚心去打动她。可你怎么做的,不是送过来一堆绫罗绸缎,就是送过来一堆金银珠宝。你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她要是贪慕虚荣的女人,当初不就同意嫁给你了吗,又何必让你这么折腾?不要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看成你府中那些女人一样。我给你的建议,就是这事先放一放。不仅你越是这样,越容易适合其反,引发京娘对你的反感,而且老爷子那里容易起疑心。”
“我这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老爷子要是真的起了疑心,老爷子的性格你也知道,到时候别给你弄的连人影都找不到。你也不是不知道老爷子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个时候,打乱他方略的。”
“还有,你这段时间往我这边跑的太勤了,这十天不到你都跑了七趟了。这样不行,到时候搞不好,老爷子和太子又要没事找事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京娘,可别人能知道吗?就算老爷子无所谓,可太子那里就不好解释了。”
黄琼的这番劝说,熟知老爷子与太子性格的永王,倒是不疑有他,反而郑重其事的道:“你说的也对,那这样,我明后天都不来了,大后天我在过来看京娘。我可跟你说,这可是你未来的小嫂,你即要给我照顾好,但也绝对不能起什么坏心思。”
“你小子书读的比我多,看起来倒是斯文的。对一般小姑娘的诱惑力,可比我强的多了。这人又是在你的府上,你小子更是近水楼台。所以,我今儿先提醒你小子一下,你小子别当那个兔子,连窝边草都下嘴。你要是动你七嫂一根寒毛,别说我和你拼命啊。”
永王这番话,把黄琼给搞的是啼笑皆非,是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瞪了他一眼道:“你可真是混到家了。别说你对人家有意思,就是没有意思,我又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那股子劲上来,别说窝边草了,就是草根你都给嚼烂了。现在痛快滚你的吧。”
看到黄琼瞪过来的目光,永王倒也是无所谓的拱了拱手,拍拍屁股走人了。等到这个家伙走后,黄琼看着这个家伙这次带来的一大堆蜀绣很是有些头疼。永王这个架势,真的很让他感觉到有些心烦。倒不是他真的烦永王,而是永王这个做派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那个叫京娘的丫头,永王来了往后院一躲,一句男女有别、不见为好倒是省事的多。可自己对现在整个成了一个狗皮膏药的永王,却是头疼的很。他也承认,这个京娘在去了恐惧和担忧,神色恢复之后样子的确是秀丽可餐。
虽不是小家碧玉,但也别有一番风韵。至少与永王府上那些流莺一样的女人比起来,虽说相貌只算中等。可出身书香门第,身上那种惯有的文静气质,却是那些女人比不了的。倒也难怪流莺见多了的永王,为其神魂颠倒。
只是对于黄琼来说,永王这么一副沾上了就不撒手,天天都不请自来,几乎长到自己这里。自己不开口,他绝对不会走人的做派,让黄琼真的感觉到有些烦。虽说他也知道,这通常是恋爱中人的正常表现,可自己这边还有一群饿狼在盯着不是吗?
这么下去,永王这个二愣子,早晚得惹出**烦。想到这里,黄琼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早晚得解决。否则,不管是太子或是其他人,都得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在得知宋公良的子女都在自己府中的情况之下,打定主意斩草除根的太子,那里没有什么动作就怪了。
到时候,自己别在人都保不住,别说老爷子那里没有办法交待,就连对自己都没有办法交待。只是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一向自认杀伐果断的黄琼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就在黄琼在这里心烦意乱的时候,这次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却是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见到黄琼,这位京娘不顾黄琼阻拦,坚持深施一礼后道:“河间王爷,奴婢感谢您在这个时候,还能收留了我们兄妹。按理说,奴婢兄妹在这个时候,能有容身之处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不应该在这里挑三拣四。”
“但奴婢今儿还得求王爷一件事情,恳请王爷能够应允。王爷一心为奴婢兄妹着想,好意奴婢兄妹接受了。可这座王府毕竟不是我们一介平民百姓,可以久留之地。如果王爷坚持,让兄长留在您这里安心读书便是。至于奴婢。”
说到这里,京娘跪下向着黄琼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还请王爷放奴婢离开,如果王爷坚持不肯的话。那就请王爷帮奴婢寻一座庵堂,让奴婢入佛门修行,以摆脱这尘世间的纷扰,也可以为逝去的父母超度。奴婢这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能够同意。”
京娘这番话说完,黄琼马上就明白这个丫头,对永王的这番举动,已经是不胜其扰,甚至宁愿出家也不愿意在与永王见面。见到这个丫头如此的决绝,黄琼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搀扶起来后道:“难道你对永王一点心思都没有?”
“本王这个七哥,虽说名声上的确有些荒唐,可他为人急公好义,在这京兆府中被称之为侠王。他眼下又如此的喜欢你姑娘,想必姑娘如果进了永王府,肯定是不会受任何委屈的。而且本王相信他变成眼下这个样子,应该还是有他的难言之隐。”
还以为这个丫头,之所以不同意嫁给永王,是知道永王的荒唐事。毕竟永王的荒唐,在整个京兆府都是有名的。这个丫头到京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虽说不是在天牢,就是被卖到妓院之中。
可没准,也曾经听过永王的那些荒唐事。所以黄琼还是决定,替永王向她解释一番。尽管也知道永王的荒唐,自己给他找的这个理由,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可出于兄弟感情,黄琼还是尽可能的解释了一下。
尽管贾权与他说过,永王是以荒唐避祸。可那一晚的经历,黄琼是从哪儿都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位七哥贪酒好色,是自己装出来的。自己这位七哥那套业务之熟练,自己在前世见到那些更混球的家伙,甚至都有些比不上。所以这些解释的话,黄琼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黄琼的这番劝说,京娘却是摇了摇头道:“奴婢想,河间王爷您是误会了。奴婢不是对永王有什么意见。他是真荒唐,还是假荒唐都与我无关。奴婢感谢永王救奴婢于水火之中,但奴婢并非那种肤浅之人。”
“永王对奴婢的大恩,奴婢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可说嫁给他报恩,恕奴婢做不到。奴婢对永王,真的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这一点奴婢不会混淆到一起的。”
“而且奴婢父亲的案子,虽说家兄无论奴婢怎么问,都不肯与奴婢明说。可从到京之后的经历,奴婢也猜得出来背后涉及到的人,恐怕不仅是官场中人,而且这官爵一定极高,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天家之人。”
“奴婢虽说不是官场之人,但身为官宦人家的子女,官场上的一些规矩奴婢还是懂的的。这种逼得家父宁可自尽,也不肯或是说不敢进京自证清白的案子,这幕后之人其手眼遮天的能力非同一般。”
“从奴婢兄妹几个人的经历来看,这绝非是官卖为奴。甚至可以说就是斩草除根,都可以说绝不过分。奴婢虽不能说饱读诗书,可也算是读过几本书。什么叫做官卖为奴,这一点奴婢还是知道的。”
“把一个犯官的女儿卖到最下流的妓院,把两个儿子其中的一个送去做了宦官,历朝历代也没有这么做的。这幕后之人如果不是天家之人,那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将朝中如此多的衙门,上下都给打通?”
“如果那个人不是天家之人,以永王的性格为了讨奴婢欢心,恐怕早就拍着胸脯向奴婢保证,为家父洗脱沉冤了。便是连永王与河间王爷,都感觉到无能为力的案子。这种案子除了幕后之人为你们天家之人之外,这大齐朝又有谁能够做到?”
“这种情况之下,奴婢怎么还能入你们天家?奴婢也知道,眼下这个样子也给您平添了不少的麻烦。甚至还可能因为收留我们兄妹,会给您和永王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奴婢自请出家,以为王爷和奴婢自己求得一份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