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也想如顺之回护我一般,回护于你。可是,做不到了。”
元天颖一愣,她一直沉浸在端木见渊述说的往事中,并没有发现端木见渊的表情已经变了。她转头想去看端木见渊,却忽觉头晕眼花,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端木见渊朝这边走了过来,眼底暗沉一片。
对!就是这个眼神,这才该出现在他身上。她直觉没有错,端木见渊对广安君动了杀意。
元天颖再次醒来,是在一阵钻心的剧痛中。
她睁开眼便看到头顶一圈圈夜明珠,还有那黄金树叶。她被两个人按在玉树树干上,一枚透骨钉便硬生生将她钉在了上面。
透骨钉钝钝的被敲入玉树之上,那摩擦声听着就让人寒毛直竖。
端木见渊立在她身前:“相传用七七四十九根透骨钉,可将人魂魄钉在玉树之上。应之,此后你便化为玉魂守我大周列祖列宗吧。”
透骨钉,镇人魂。他是怕明瞳子转生为人,继续谋大周天下。元天颖突然觉得讽刺,前一秒还如邻家兄长一般与广安君大谈感情,连她都骗过了。下一秒却又将人活活钉在玉树之上。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凡威胁到他权位之人,无论亲疏远近,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一枚枚透骨钉入体,元天颖痛得说不出话。在端木见渊的眼底,她看到自己那张痛到扭曲的面孔。
端木见渊又走近了几步:“应之,你是不是想问孤为何要如此待你?你示以诚心,孤亦是想坦诚相待。可是啊……”
他忽而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阴沉:“这世上真的有可以相信的人吗?当年,孤是那么相信阿元,可是她呢,也不知皇姐许了什么,她竟然毫无征兆地背叛了我!更是多年来,连和皇姐欺我!”说到此处,他表情突然狰狞起来,眼底满是恨意。
元天颖怔了怔,当年她这随心一举,竟让他恨了这许多年吗?
“先帝那般信任皇姐,可是皇姐呢?她却勾结楚国,尽想着拉母亲下台。血亲尚且如此,孤怎敢轻易信了你,信了秦国呢?”忽而,端木见渊的脸色又缓和下来,看着元天颖的眼神又复现那种邻家兄长般的温暖,“应之,其实这于你也是一种解脱,你再不必为重瞳所扰。你也不必害怕孤单,你的母亲、你的兄长,很快就会在九泉之下与你相逢。”
最后一句,他说得轻飘飘的,但话语背后却令人背脊发凉。
元天颖虽痛得无法集中精神,但听了最后一句,还是大为震动。端木见渊不仅要对广安君下手,还要对整个秦国下手!
她知道他小气记仇,却没想到能绝情至此,更没想到会如此丧心病狂。
元天颖说不出一句话,但端木见渊却还是读懂了她的神情。
“有孤一日,天下便再无明瞳子!”
伴着他这一句疯狂的话语,最后一枚透骨钉也落了下来,正中元天颖眉心。
第51章第十四章两处茫茫生与死
广陵长公主的墓地,并不需要特意寻找。早在大周失国之时,傅青阳就立了衣冠冢。端木见渊在时,他也时刻上书请立公主冢,但都被严厉驳斥。至端木见渊身死魂灭,傅青阳也没忘记给广陵一个栖身之地。他当年未曾寻到公主遗体,始终是一个遗憾。
所以,当容瑾派人告诉他,寻到了广陵遗体之时,他就早早带领周国遗老到了衣冠冢处。
难得的,傅青阳竟然没带那杆烟。他站在神道前,身后两排老臣皆肃穆而立,有些人甚至落了泪。
广陵长公主于他们有知遇之恩,当年公主遭难,他们却无能为力,甚至为公主求一处墓冢都做不到。多年来,这也始终是他们的心病。如今一听找到了公主,也不顾黑灯瞎火,都跟了来。
夜里的昆仑山有些冷,风吹在脸上,冻得他们微微发抖。但他们浑然未觉,只是祈盼地望着远处。
远处山道上,两点灯笼缓慢地移动着。落英楼一众替广陵公主和驸马重新准备了两具棺木,正抬着在山间行进。
姚雍和怀抱着九霄环佩走在最前面,容瑾和元天颖则在最后。
容瑾将玳瑁簪递给了元天颖:“我只给二十四个时辰,后日太阳落山,若无广安君的消息,请前辈务必将身体还给长宁。”
元天颖接过玳瑁簪,随意地将一头散发绾了起来。玳瑁簪反射着微弱的火光,晶莹剔透。她双眸含笑:“如果,我说不呢?”这一句,却听不出是否是玩笑。
容瑾翡翠色的眼睛一闪,嘴角微微含笑:“我自是有办法驱逐前辈的,不过就是让长宁多受些罪。”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听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元天颖微微有些诧异:“小后生,你可真残忍,竟是舍得让长宁受罪?”
容瑾不置可否:“长宁根基尚浅,这一日两日于她的影响尚未可知,与其担不必要的风险,不如多受点罪。”
“理是这个理。”元天颖不由多看了一眼容瑾,眼底疏淡的笑意消失了,转而凝重了起来,像是在替小辈忧心,“听来却总是缺些人情味。受的罪多了,长宁恐是要避你如蛇蝎的。”
“并不是个事,她向来避我如蛇蝎,多一桩,少一桩,于我关系不大。”容瑾坦然陈述事实。
“……”难道时代变了,二十年后的年轻人对待心仪姑娘家的方式也变了?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