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体力欠缺的只有她,而他却始终葆有力气,步履从容,如此,两个人的距离不经意间越拉越大。
便是她使出全部力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无法赶到他的身边。
而他,竟也从未有放慢速度要等她的意思。甚至,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这样熟悉的场景,又不禁让沈青棠想起了,当初在王家偏院里,被他从陈二娘口舌下解救出来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背影冷漠,将她丢在身后,周身萦着一股不可接近的寒气,教人看着心慌又着急。
沈青棠知道,他这个模样,一准是又不高兴了。
虽然他平时看着温文亲和,可一旦发作了,那便是闷声发大雷,漠然疏远人,比恶怒咆哮带来的杀伤还要厉害,教沈青棠心里惶惶然的,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在这个深渊里,她摸不到一点线索,或是无法确切地知晓,究竟是哪件事做得教他不高兴了。
所幸魏珩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但却足够隐蔽,沈青棠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未来得及多想,便气喘吁吁地随他拐进了深巷,来到了一片清贫的院落里。
这片院子离北镇抚司极近,许是风水不太好,地段较为便宜,住的大多是些颐养天年的老人,日子也过得比较清闲,没什么特别的欲求。
魏珩径自走进了偏角的那所院子,一把拽过门锁,拧入钥匙,解开后又将铜锁随手一甩,砰的一下推开了门,发出的闷响声之大,直吓得沈青棠不禁颤了下身子。
“进来吧。”他嗓音淡淡,迈入了庭院,隐隐还有些没耐烦。
沈青棠眨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看向他,紧张地攥了下裙角,原地踟躇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迈出了步子,生怕再拖延一会儿,就又要挤占他的时间,惹得他不快了。
这一处院落比较清幽,简洁利落,没什么花草,但一应用具还是齐全的,大体上日常起居是可以凑合了。
里屋的房门被魏珩一推,沈青棠四顾之间,便览全了其中的陈设:
墙角有一方木榻,榻前摆着一张案桌,其上整齐地置着笔墨纸砚,大抵是他睡前的办公之地。距桌案几步开外的正中央,还安着一只茶几,兴许是来会客用的。
除此之外,约莫就是些书架和置衣柜,没什么赘余了。想来,他的月俸应当也不怎么高。
魏珩提起案几上的茶壶,兀自沏了一杯茶。
那茶水渐满的声音响在这清寂的屋子里,听得怪教人有些心慌的,沈青棠勉强牵起唇角,没事找了一句话说:“你……住在这儿啊?”
魏珩没有回答,将茶碗在她面前不轻不重地一搁,“喝吧。”
沈青棠一时语塞,有些局促地抿唇笑了笑,忽然倒不知是该喝,还是不该喝了。
但为了不拂他的面子,她还是双手捧过了茶碗,见他自如地坐到了椅子上,她犹豫了两下,也有些拘谨地小心坐了下来。
“你……”她抿了两下嘴唇,似是在打磨着措辞,还有点惊扰到的不好意思,“就这样走出来,会妨碍到执勤的吧?”
“其实,有什么话,也可以等你放工了再说的。”她紧捧着茶碗,尽量说得委婉,声音不颤,“我听说,你们那个指挥使,很凶很凶的,不高兴了,打残了人的一条腿都是轻的。”
魏珩微微挑起眉,侧眸看向她,眼神意味不明,似是有点新奇,她对他的潜印象究竟还有多恶劣。
沈青棠抿唇酝酿了许久,终是有些歉意地看向他,说出了她想了一路,觉得最有可能引他生气的地方,“我今天过来,引起了一些风波,他们都看到你了,那个指挥使会找你麻烦的吧?”
魏珩静静看了她许久,顺着她的思路走下去,忽然轻笑了一声,沉着面色道:“知道你还问我?”
这话的语气不复温柔,倒像是带了些冰碴子,明里暗里寒得人心有些疼。
沈青棠听得面色有些发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还被面批了的孩子,顿在原地没了动作,水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他,扑闪了两下,在暗自咬唇的那刻,无声坠下了一滴豆大的泪珠。
魏珩面色微变,心似乎也随着她的那颗泪滴骤然坠落,不自禁沉了下来。
沈青棠用手抹干了泪痕,抿着唇,强作无事地别开了视线。
在来找他之前,她从来都没奢想过,还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讲话。
在见到他活生生、全手全脚地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心中的第一反应是惊喜的。
她原以为,久别重逢后,迎来的当会是个温暖的拥抱,和对彼此那些坎坷的了解和慰藉。
再怎么不是,也不该是像现在这样冷言相待的。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是要6k发的,但是看到有些宝贝在蹲,我就先发一部分,还有一两千在写,估计要到凌晨发,大家明早起床了再看吧。
在这要和大家说声抱歉,我是滞留在上海的临近毕业的大学生,最近返乡隔离政策搞得人心挺乱的,折腾来去,最终还是决定暑期留校了。但是之后还要抽时间帮室友打包行李寄回家,估计更新时间也不太稳。
所以,大家超过了一定时间就乖乖地不要蹲啦,早些休息,欠下的更新我都会努力补回来的,也绝不会超过两天以上不更新,大家没事过来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