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还记得,只要他能答出来……
沈青棠提心吊胆地看着他顿在原地的背影,像是在给他机会,又像是在给自己寻一个解脱。
魏珩脚步一滞,微皱起眉尖,下意识顺着她的提问推算了起来。
两日后,是七月初一,什么日子……
只思索了不到片刻,魏珩便转过身看向她,眉尖不禁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你的及笄之日?”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沈青棠只感觉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安稳沉下了,直杵在了原地,连黯淡潮湿的眼眸里,也逐渐升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他还记得的,他没有对她不上心。
呼吸不畅的胸口终于又涌入了一丝新鲜的空气,沈青棠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一时倒还有些局促,“你……你记着的呀。”
她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说着说着,眼眶里禁不住又溢满了热泪,“我……我从沧州的时候,就一直在期待着这天的,还想着要同你一起过……”
言下之意是,她不想在人家的府上多住几日,她还想要回来和他在一起的。
女孩的语气很软很糯,可嗓音却哭得哑哑的,又委屈又可怜,很难让人不心软。
沧州……
魏珩沉吸了口气,视线渐渐飘远,一些因为太美好而让他不敢再触及的的记忆,又纷乱着闪现进了他的脑海。
琳琅灯火,喧闹夜市,满陈着炫目簪饰的货架,和满挂着奉承笑容的热情女摊主:
‘哎呀及笄呀!这可得好好挑,女儿家一辈子只有一回的事,簪子若选得好了,只怕陪你的时间长着哩。是吧小郎君?’
他好整以暇地问着她的意见,‘玉簪如何?’
女孩将簪子递与他,含着羞意扭过头,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小声笑道,“帮我戴上呀。”
他饶有兴致地将她的发髻缀满了钗饰,明明花里胡哨的,却还好笑地忽悠着她,“别动,挺好看的。”
……
明快和暖的记忆并没有如当日的灯火一样,消弭在了那个夜晚,反而是发酵回味至今,冲散了大半子虚乌有的隔阂和冷意。
魏珩有些烦郁地缓了缓心中的波澜,感觉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遇到了她这样,总会容易动摇已做下的决定。
“知道了。”他闷声应了她一句,也没有回头。
“若那日事务不忙,”他微挑起眉,顿了顿,终是忍不住软下了心,“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