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辛钤终于安定下来,提刀将一个想要偷袭的敌人抹了脖子。
增援的西南军队气势磅礴。
他们都是曾经大晏的军兵,也有逃往西南的流民参军的。
杀亲亡国之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兵戎相接,每个西南士兵都拼死搏杀,誓要将斩下敌人首级。
血腥气息在大殿蔓延得愈发浓郁,往日金碧辉煌的宣政殿到处飞溅着鲜血,雕龙画凤的九龙金柱沾着不知是谁的碎肉。
尸横遍野、流血千里。
辛铭望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死伤无数,眼底浮现出恨意。
闪身避开迎面刺来的长剑,他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见身后尖锐之物刺入血肉的声音。
声源极近,就像是刺入了自己身体似的。
但并未有疼痛感传来。
蓦地,他像是想起什么,猛地转身,却只来得及接住随着抽刀而倒下的云忌的身体。
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汩汩鲜血从青年胸口处涌出,很快便染红了衣襟。
就算大军压境也面不改色的辛铭,此刻却红了眼,他愣愣地瞧着云忌胸口的血窟窿,手抖的厉害。
目光相接,云忌朝他笑了笑。
辛铭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云忌笑过。
这张姝丽又清冷的脸原来笑起来时也是如此鲜活的。
即便脸颊沾了血沫,也漂亮得很。
辛铭抬手在青年侧脸上抹了抹,却抹不干净,自己手上的脏污反倒蹭上去更多。
像是发了疯,他抖着手去捂对方胸膛上的疮口。
“殿下、对不起……”气若游丝的。
云忌一直看着他,很执着,像是想在最后一刻多记住些什么。
辛铭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云忌时。
对方是军中初露头角的新人,但凶险一战后受了很重的伤,他存了利用的心思,动用最好的医师将人救回来。
此后云忌这块顽石似的心似乎裂开些许痕迹,至少让他的利用存了生根发芽的空隙。
云忌成了他座下最忠诚的狗,无论何等艰险的任务都完成得极好,就算是十有九死的任务,他也是那唯一的存活者。
云忌总说‘我的命是主人的,断不会轻易丢了’……
可现在,
云忌的命还是丢了。
辛铭眼底褐红的血丝分明,下颚紧绷着,动作却无比轻柔。
他将怀中无力的躯体缓缓放下,靠在立柱旁,转而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辛钤。
拾起地上染血长剑,辛铭奔袭而去,抬手便往辛钤心口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