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厘拿斗篷想遮掩一下,却被断然拒绝:不要。
他将斗篷拿到自己臂弯里挂着,明目张胆的牵着她。
周克馑相貌太过出挑,两人衣着气质又实在不同,临近的香客目光落到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均是一脸探究诧异。
有风拂面,阿厘咬了咬唇,忽视周围的视线,坚定地回握住他。
等到了山脚下已是申时六刻了,几乎再没什么上山的了,堆积的车马轿子也少了许多。
侯府一行正要上车,却见山上匆匆下来一个带着仆从的贵妇人。
那妇人头饰珠玉,身披五彩蝠鱼缠枝浣花锦,腰系金玉,面上一派急色。
秦玉环撂了帘子,吩咐驾马,却被那夫人瞧见:安昌侯爷,玉环妹妹!
竟是也不着急了,叫住了他们。
周瑾安和秦玉环无法,只能下车寒暄。
周克馑看这妇人面生,想来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便懒得下车应酬。
而秦昇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忠武伯夫人刘氏则失魂落魄地靠在他肩上,什么都不想管了。
老爷,释吉方丈说咱们衡儿已投胎了,我想今年茹素。
秦昇沉默半晌嗯了声:我同你一块。
那咱们过几日便回去吧,别叫他们夫妇操心了。
好。秦昇揽住妻子的肩膀,一滴泪默无声息地滑至斑白的鬓角里。
那厢的贵妇人正是左右谏议大夫宋浦修夫人齐氏,宋大人早年间曾着了周瑾安的道,从京中外迁到北地,如今回调平京已有三四年,两家一直不对付。
但宋浦修不过从四品,往日入不了侯府眼,是以倒相安无事。
现下有消息要他年后要升为中书舍人,周瑾安夫妇就不得不给个脸面了。
这样好的日子玉环妹妹怎不盛大妆点一番?齐氏转了转手腕子上的玉镯,笑道。
秦玉环看了一眼,心下不屑,这等货色她见得多了,面上却也带了笑,回道:都这等年岁了,便不费那心力了,姐姐方才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氏笑意更浓:这不是陛下今晚在嘉德殿设宴嘛,我这风尘仆仆的,想着早点回府收拾收拾,哪里学得了侯爷和妹妹这等司空见惯、不急不忙呢。
周瑾安神情一凝,几乎维持不住表面,今年元日宫中宴饮竟未知会他们两家!
他本以为是宫里有别的安排,却不想陛下居然纵着圣元,连这点脸面都不给他们了。
秦玉环捏紧帕子,只道:那倒不是,年前侄子殁了,还是丧期,便不好去宫里给大家添晦气了。
齐氏听了挑挑眉:还是你们想得周到。
又说了些诸如陛下令百官给世子周琮相看姻亲云云,见他们消息不如自己灵通,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秦玉环回到车厢里,忍不住摔了软枕:几时这厮都能来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云筝小心翼翼地给她递了盏茶,便老实缩在角落不敢吱声。
周瑾安眉头紧皱:夫人息怒,形势比人强。
马车慢慢走了起来,外边天色都暗了不少,东边弯月轮廓隐隐约约,秦玉环掀开帘子透了会气才平复了心绪,想起来正经事。
语气又恢复了温柔似水的样子,握住周瑾安的手道:侯爷,既然琮儿有了结亲的意思,咱们便也可给馑儿相看相看了。
安心,馑儿的婚姻大事我一直记挂着呢,已有几个人选,等明日跟他舅舅商量商量,再择出几个你挑挑。
秦玉环心下便舒坦不少:就知道侯爷疼馑儿。
她柔顺地靠在他的肩头,姿态一如刚到平京结识他时。
慢慢来,她的馑儿生的这样好,婚事定会一帆风顺。
至于纳妾一事,也不着急,从那婢子入手,省的伤了母子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