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个人,这么多天,连一碗四块钱的面都没舍得吃,衣服也没有换,百分之一的电量也要斤斤计较——要做这么大的事。
只要我张口说了,这一切工作量都化零为整去芜存菁,剩下最后一步。
可我不能。
凶手已经被法律制裁了,尽管在我看来判得太轻了,可法律在这里,甘玲为什么不早来申诉,不早来大喊这不公,现在尘归尘土归土,白纸黑字地尘埃落定,甘玲这举动,岂不是要去寻仇杀人?
我怎么能说?我怎么能酿出这样的悲剧祸根?不管她说什么,那件事就过去了,所有线索掐断在我舌头上,我一个字也不能提。
只是把毛巾在手里团了团,挂了起来:“我认不出来,有点儿忘了。”
甘玲仍然孜孜不倦地和那个手机作斗争,搓了半天,最终面无表情地熄了屏,啪一下拽掉充电宝的线,抓了抓头发,又冷冷地看着我。
敞着门,我终于妥协了:“要么你进来说话,要么我关门了。”
甘玲往前迈了一步,我正要关门,甘玲说:“别关。”
“邻居看见了不好。”我拽住门把手,正要推,甘玲又毫无波澜地说:“跟陌生人独处一室,关了门,我杀了你,人都不知道。”
是恐吓么?
我扶着门呆住了,甘玲很平静地从兜里拽出一把美工刀,噼里啪啦地推出刀刃,明晃晃地指着我。
我还是平静地关上了门,靠着门背:“你不会杀我,你杀了我,没人知道凶手长什么样了。”
甘玲笑了:“我就知道你记得凶手长相。”
背后冷汗涔涔,我揉揉太阳穴,听着刀刃收回去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心想怪不得甘玲敢在大街上睡觉,她随时准备跟人鱼死网破。
这人是疯了,不是那种恍惚的疯,她清醒而偏执地疯了,我想,如果过了很久,一个月,半年,乃至一年多,她找不到凶手,是否会迁怒于我,把那把美工刀插进我的心脏。
没再顺着那个思路往下想,我翻到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扔给甘玲:“天热了,我家没有藿香正气水,你别中暑。”
甘玲也没接,任由这件衣服落在沙发靠背上,她低头盯着t恤上的兔子图案,又平静地看看我。
“我不是乞丐,小姜老师……我只是想找到凶手。”
“你带着刀,你想杀了他。”
“嗯。”甘玲承认了,竟然微微笑了起来。●获取更多资源+vx:15080769776●
“你这样找,没有效果的,你找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你可以不说,但我会强迫你看,你看到熟悉的脸,眼神一定会变,我到时候就这样确认。我去拍一批,就来找你一次。”甘玲坦然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