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干笑回道:“你既然知道培育菌种不容易,那就更应该好好料理,到时候我拿来了,你可不许再让我带回去。”
梁庆红反驳问:“你就不会不拿来?”
司宁宁又笑,同时嘚瑟摇头,“不,我就要带。”
一时之间,梁庆红有些词穷,甚至某一瞬间梁庆红觉得,她古怪的脾气被司宁宁吃得死死的。
无论她怎么刁钻难搞,遇上司宁宁后,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面似的,激不起一丝起伏和涟漪。
梁庆红板着脸,决定不跟司宁宁说话了,可司宁宁随后说出的一句话,她没忍住又追问了起来。
“年前走得急,本来返京之前要来这边看看的,当时不赶巧病了好长时间,就没过来。”
梁庆红扭去一边的脸转回来半寸,不多会儿正回目光看司宁宁,厌弃的口吻里多了一丝丝长辈的关切:
“怎么就病了?严重吗?”
许是意识到自己摆出了不该有的态度,梁庆红刚缓和的神色又凝重起来,“南北季节有差异,南方这边春秋早晚温差大,你来了这边就应该提前做功课,没有预防,病了也是活该。”
司宁宁淡淡一笑:“是,经了这一回就长记性了。”
大概没料到司宁宁会这么说,梁庆红惊诧看了她一眼。
司宁宁不以为意浅浅一笑。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司宁宁同情且钦佩
梁庆红这一类人,而且对司宁宁来说,梁庆红在她心里更像是一位性情古怪的长辈,而这份古怪源于他人造成的伤害。
她或许没办法抚平梁庆红的心结,但她愿意包容这份古怪。
而且换个角度想,只要了解的梁庆红的为人,她这个性格某些时候其实还挺可爱的。
比如每次看见他们来的时候,好像对他们很厌烦,可还是搬出凳子让他们坐。
得知她生病了,第一反应也是关心……
说是性情古怪,其实更像是别扭吧?
司宁宁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因为特殊的经历和脸上恐怖的疤痕,梁庆红抗拒与人接触,也害怕与人接触,如果没有借猫的契机,他们也不会认识……
长期一个人独来独往,除去一开始的抗拒和害怕,人也会变得木讷,从而逐渐丧失交际能力,所以梁庆红每次才会显得那样无措。
梁庆红选择怎样的生存方式,司宁宁无权干涉,她也不会过度介入梁庆红的生活,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司宁宁只遵从内心的那份尊重,做点微不可闻的小事。
许是因为司宁宁的真诚,又或许是因为她将相处距离把控得得当,梁庆红渐渐放下不自在,渐渐地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司宁宁交谈:
“我听那位姓霍的同志说,你们队上办扫盲班,你当老师,教的都是娃娃?”
司宁宁如实点头,“是有这事,不过老师有两位,我负责教国文,另一位知青同志负责教算术。”
梁庆红若有所思点点头,沉默半晌,忽然拉住司宁宁的手攥在掌心轻轻拍了两下,“这活儿挺风走险不好干,可如果能坚持完成,你们就和伟人一样伟大。”
“祖国永远需要新鲜血液,而新鲜血液,绝不可目不识丁。”
即使曾被不分青红皂白残忍的对待,梁庆红也依旧希望祖国走向昌盛,并且永远昌盛。
而在读书识字这方面,她似乎很有自己的坚持和见解:“孩子们能读书一定要读书,包括你们也是,学无止境,人的一辈子都在学习的途中,不要因为自己认得一些字,在一个范围内鹤立鸡群,就就此止步不前。”
“那是一种自我堕落,并不可取。”
梁庆红语重心长,司宁宁隐约能从她的眼神和口吻中感受到一丝丝期盼。
那是长辈对后者寄托的期望。
司宁宁微微愣神,梁庆红对她似乎比她预想中要更为亲昵,只是表达上的问题,让她多想了许多东西。
想到这里,司宁宁忽然畅然一笑,就如被疼爱的小辈一般做出保证,“我会的谨记您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