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湿着,哪里能舒服,沈却只好抱着他回到偏屋里,又很不好意思地问谷雨能不能帮他烧些热水来。
谷雨看他唇形,读懂了,便连忙应道:“下走马上去,是要给这、这……小主子洗身子吗?下走不如再看着去寻个小盆来吧?”
思来闹得厉害,沈却没功夫纠正他,再说若是殿下真肯要,他这一声小主子倒也没叫错。
进了屋,就见那谢时观还倚在榻上,闻声一偏头:“回来了?”
又皱一皱眉:“怎么还哭?闹死了。”
王爷霸了大半的床榻,这会儿也不知道要让一让,沈却便只好把思来先搁在床尾,而后一边哄着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去给他准备衣裳和擦身子用的棉巾。
谢时观本来懒得动,可看见这哑巴硬是拖着条伤腿,走来走去的,心里看着就烦。
因此也不打算睡了,起身押着那哑巴的腰,把人往榻上按:“要什么,我去拿。”
沈却哪敢支使他,眼微抬,又不敢触到他目光视线,只在殿下鼻尖上略一略。
随即他摇了摇头,又要站起身。
谢时观按着他:“说了要听话,是不是?”
沈却稍一犹豫,这才抬手,缓缓比划:“给他擦身子用的棉巾,在那衣箱里,同那些小衣裳放在一处……”
殿下于是便又转身绕去那窗台边上翻衣箱。
沈却坐在那榻上,手里哄着思来,可目光却不自觉地往谢时观那边走。
那扇小窗半开,冬日里带一点冷的光线透过他周身,隐隐一圈背光的轮廓,只是看着他背影,沈却的心跳便时不时地要错一错。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若能得殿下一眼贪看,他死而无憾。
这样的情景,他从前就是在梦里也不敢梦,念一念都觉得是亵渎。
因此如今更要无数次在心里警醒,把那些刻骨镂心的记忆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翻着,才不会又轻易坠了进去。
可等谢时观一回头,沈却又比他早一分收回了目光,殿下的眼里似乎有几分恼意:“你放哪儿了?真在这衣箱里么?”
不等沈却答应,殿下便干脆把那一整个衣箱都抱了过来,落在榻边上,沈却才理好的衣箱,又叫他翻得一团乱。
这哑巴也不恼,俯身翻了翻,便轻轻巧巧地在里头找到了压在底下的一块棉巾。
恰好此时谷雨也端了盆热水进来,沈却起身谢过他,而后又看向他那被思来弄脏的衣袍,很愧疚地比划道:“换下来?我替你洗洗……”
谷雨连蒙带猜的领悟了他的意思,可这当着殿下的面,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叫这哑巴替自己浆洗衣裳。
于是忙打断他道:“不用劳烦,不用劳烦!下走一会儿自个去拿水搓搓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