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教教我啊,”谢时观伸手覆住他那沾了白面的手背,“我替你揉面便是。”
沈却原本不想要他碰的,他知道殿下怕脏,再说这般粗活,殿下是那样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他怎舍得叫殿下劳顿。
可他越是愣着不表态,殿下便越要逗他,把他那双手当成面团来揉,揉红了都不肯罢休:“干嘛不应?”
沈却便只好从善如流地教他揉,可揉面哪有什么好教的?团成团,揉光滑了便是。
他都教完了,殿下却还不肯放,沈却便只好一矮身,从底下挣了出去,终于空出了手,这哑巴便轻车熟路地熬制汤底去了。
谢时观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面,一边盯着那哑巴操劳的身影:“做碗面,要费这么多功夫啊?”
他想起以前,总是一时兴起要这哑巴去做碗面端来,他却未必肯吃,时常是尝一筷子,便又摆手让他端下去了。
“不麻烦,”沈却朝他比划,“只是等的时辰稍久些罢了。”
这哑巴虽然会做的菜式并不多,可劳作时手脚麻利,窄窄的一把腰身,挽起的小臂流利又修长,惹得殿下眼馋心也馋。
谢时观不由得有些后悔,只恨自己没一双慧眼,庸俗又肤浅,还真以为这哑巴就是块灰扑扑的石头,老实又木讷,当成物件来使倒还成,可着实是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可如今磨开了他那硬邦邦的外壳,才知他原是一块璞玉,天然美质,独特又清澈,实在可爱非常。
谢时观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免叫旁人也觉出这哑巴的好来。
“阿却。”殿下忽然又喊了他一声。
沈却转过身,对上他眼,等着他往下说。
谢时观笑着:“若本王吩咐下去,择吉日册你为雁王妃,愿不愿意?”
这哑巴先是微微一怔,而后便摇了摇头。
这一怔,是没想到殿下会愿意将他公之于众,这一册妃,便是要告诉全天下人,堂堂雁王,竟要娶个哑巴男妻做王妃。
殿下一诺千金,或许只要他肯点头,无论什么身份地位、贵贱高下,他就一定会为他排除万难。
三书六礼、辂车封妃,该有的仪仗礼数,绝不会少。
可这哑巴却不大愿意。礼成之后,固然是富贵加身,风光无两了,可他在旁人眼中,依旧还是个男人,依旧是个卑贱的哑巴。
京都贵眷的圈子他融不进去,也未必能替殿下做好一位“管家娘子”,被这般抬上去,推到众目睽睽之下,反而更叫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