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莫说是胥吏军丁,就是王府亲卫,也有忍不住捂着嘴作呕的。
可谢时观却面不改色地,俯下身去,细细地看。
不对、不对,不是他!
那哑巴身上的每一寸皮肉,他都吻过,都碰过,就算那哑巴变得再怎么面目全非,他也认得出。
这人不是他,绝不是他!
谢时观笑起来,一脚将那担架踹倒下去,抬着担架的几个人没防备,差点与那尸体摔到了一处去。
沈向之见状忙抬起头:“这尸身才打捞上来,尚未找仵作验过……”
不等他说完,便被谢时观打断了:“不用验了。”
“继续找,”王爷眼角的笑意一点点垮下来,“就是真死了,掘地三尺,本王也要见着他遗骸。”
第四十九章
沈却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里,身上裹着层厚褥子,手边则放着一只钱袋,并不是他的那枚。
他捏着那只绣锦鸡的钱袋想了想,越瞧越觉着眼熟,好半晌,才终于忆起自己曾在沈向之腰间见过这么个图样。
是师父救的他么?
沈却把那钱袋收进衣襟里,而后看向自己身上,只见他浑身上下但凡是显露出的肌肤,无一不布点着大块小块的淤青。
那江河中水流湍急,近滩又多有怪礁,没撞死就算他走运了,身上这看起来也就是磕着撞着了,不过一点皮外伤,只是闷闷的疼,并不要命。
这点皮外伤倒还在其次……沈却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小腹,自他醒圜,此处便传来一点隐隐的疼,这点痛感分明不重,却疼得他心慌意乱的。
眼下这车厢内还有一人,正倚着厢壁而坐,见他醒了,这才冷冷淡淡地开口问:“身上如何了?可有哪处疼?”
沈却摇了摇头。
丹心身上脸上也有淤青,只是面色比他略好些,默了半晌,而后才又开口道:“那夜奴几次拉您上去换气,后头您似乎是晕过去了,奴也再撑不住,就见有只舟船靠来,拿着抄网将咱们捞了上去。”
再之后,她便也失去了意识。
她所说的这些沈却也略有印象,那夜他时昏时醒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点破碎的零星片段。
“后头半昏半醒间,奴曾见一个不惑之年的官爷来过,问了那大夫几句话,又给您身上披了层褥子,紧接着便又急急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