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宜之被他提及此事,有一瞬间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从容,不骄不躁道:“臣不过依法行事。”
“孤一直觉得袁卿是个有大才之人,如今挂个虚职实在是大材小用,正如这等上好的龙井,若是用普通水冲泡,实在浪费可惜。”
袁宜之静静坐着,不语。
他实在没琢磨透萧则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给他升官,还是降职?
“孤听说郭琮被罢官后求上了你?他是你夫人娘家嫂子的侄子?”
袁宜之连道:“是。”
“你将人赶了出去?”
“是。”
“你夫人求了你许久,孤还以为你会同往日一样出手相助。”
好像自从舅舅回京,再离京后,袁宜之一下子没了所有的心气,也不再想着帮萧承允夺位,如今连袁家都不管了,整个人淡泊名利、淡泊富贵,跟个快要辞官回乡之人似的。
“郭琮犯下大错,臣不敢。”
袁宜之面上说得恭敬。
只是他没想到萧则绪在袁家也有眼线。
“袁宜之。”
萧则绪突然唤了他的名字,语气正经了许多,“你这辈子就毁在了袁家身上。”
整个袁家从根里便烂透了,淑妃靠着这个哥哥替她的儿子铺路,袁夫人挟恩靠着这个丈夫拉扯她的娘家人,平昌候袁介靠着这个儿子试图再复袁家的辉煌,景顺帝靠着袁宜之聚拢钱财……
家里的子子孙孙各个不学无术,出了岔子就等着袁宜之出手解救。
所有人逼着他滥用职权,解决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将他硬生生逼成一个奸臣。
如今连郭琮一个不知道远到哪里去的亲戚都敢求上袁宜之,是笃定他一定会帮忙?
袁家就似那污垢之水,将那上好的龙井都冲泡的染了颜色,是时候换一个好地方洗一洗,洗干净后才能展现其原本的味道。
“若无袁家,卿必登相国之位。”
他又落了一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得袁宜之一愣。
“臣不敢得殿下如此厚爱。”
“济州出了点乱子,劳袁卿助孤一臂之力,不可带家眷,此去三四载,好生想想孤的话。”
萧则绪只有一个意思。
只要袁宜之和袁家断了那乱七八糟麻线似的,他愿意拜袁宜之为相。
袁家那等烂根,若是依旧咬着袁宜之,他也不能再用袁宜之。
“臣遵旨。”
袁宜之跪地,良久才起身,“谢殿下。”
济州距离京城甚远,他一甩袖子离开京城,袁家的人再出什么乱子,天高地远,他管不着,也不愿再管了。
“临走前,再去瞧瞧你那嫡亲的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