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肖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凑过来,用恶心又宠溺的语气说,“怎么还叫叔叔阿姨,嗯?该叫爸妈了。”
讲真,这人当领导真是太可惜了,他应该去做演员。
气氛突然降至冰点,我吓得寒毛直竖,不知道该说什么,深觉项上人头不保。偷偷朝我妈瞥去,她嘴角的笑容早已僵住。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亦竹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刚去把证给领了。”陆肖淡定望向面面相觑的四位长辈,“很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们,但我们实在是情难自已。”他的语气很真诚,甚至带些恳求的意味。
好好好,好一个择日不如撞日,好一个情难自已。我一脸冷漠地在心底为他鼓起热烈的掌声。
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张口就是瞎话连篇,典型的装逼不怕遭雷劈。
长达数十秒的沉默过后,大人们总算消化了这个信息量。
“原来是这样……”陆肖的妈妈努力组织言辞,“虽然是快了点,但还好对象是小竹,我们也放心。”
我妈妈狠狠地拧着我的手臂,接口说,“是啊,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证也领了,就……”她明显编不下去了,只能在底下踹了我一脚以示解气。
“那以后大家就是亲家了。来,为两个小孩干杯!”陆肖的爸爸笑得很和蔼,无奈之下我爸爸也应和着举起酒杯。
于是六个人就这么愉快地干杯决定把过往翻篇……个屁啊!我要吓出心脏病了好嘛!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陆肖的父亲。典型的生意人作风,不过看着还挺亲切的,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们来缓和。
一旦装作事情顺理成章般发生后,大家也就放宽心扯起了家常。然后,便说道了结婚这件事上。
“不过这么着急,婚宴不一定订得到吧?”陆妈妈说。
“就是呀,”我妈责怪地看着我,“时间也没算过。”
我看了眼正在专心剥虾的陆肖,憨笑道,“其实不用啦,我和陆肖打算一切从简,就领个证。”
说起来关于这个问题,我和陆肖还真讨论过。事情搞得越多越麻烦,而且现在结婚多样,婚礼又不是必要的。我们两个单身狗只需要一纸婚书解决家庭纠纷。
“啊?这样不好吧?你们女孩子一辈子只穿那么一次婚纱哦。”陆爸爸惊讶地望向了我。
我看着继续一本正经吃虾装耳聋的陆肖,心想报仇的时候到了,此时不恶心他更待何时。于是用娇滴滴的港台音说:“没事的啦。毕竟陆肖才是我结婚的唯一理由,有他在,我什么都不需要惹。”
不出我所料,陆肖听罢在我含情脉脉的眼神中被虾呛了好大一口。小样,被恶心到了吧?你以为老子不会演戏吗?
最后在长辈的要求下,决定婚纱照什么都可以不弄,但婚礼还是要办。不过,嘿嘿,我们强烈要求自己搞定,也就是说想拖多久拖多久,拖到天荒地老都不是问题。
出酒店时已是华灯初上,和陆肖他们一家打了招呼后便各回各家早点休息。因为明天就得搬东西住陆肖家去了。
暖气在车窗上留下一层水雾,我用手擦去一块,看向五彩霓虹下的s市。前座的父母还在就刚才的话题交谈,并时不时指责我的冲动和头脑简单。我一点都不想参与,仿佛结婚的不是我。
途经一间装修精良的影楼,门口有店员穿着婚纱做营销,突然想起收藏在闺房抽屉深处的一本相册。我谁也没告诉,其实自己偷偷去拍过婚纱照。
还记得那一天我去影楼说想拍一个人的婚纱照的时候,店员惊讶的神情,好像我是个怪物。就连拍完我都不敢放大照片,只能将相册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想大部分女人是有一种婚纱情节,我也不例外,但无关于婚姻。或许受外来文化的影响,或许曾有对未来的一丁点期许,那种纯白礼服带来的感动,在穿上那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非要办婚礼,也不是不可以。但于我而言,婚礼这种场合如果没有感情基础,简直是对自己和对方的侮辱。多年前当闺蜜伴娘的时候,会场里刚响起“allyourneedislove”这首歌时,我比新娘先一步流下泪水。
正因为有感情,人们才会感动。
我打开微信,对仅有的两位闺蜜发去消息:我结婚了。然后将手机关机,丢在一边不管。
青春期的女孩子都喜欢热烈讨论未来的择偶标准和结婚年龄。那时我坐在操场上狂妄地说:“我二十六岁之前想嫁出去,然后三十岁之前生个独。”
不仅如此,受言情小说荼毒的发情期的我还把结婚对象规划为高高瘦瘦的白衣少年,脸上时常带着明媚阳光的微笑。
后来随着季节翻篇,最好的朋友如自己所愿在二十二岁结了婚,另一位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风花雪月但无疾而终的恋爱。唯独我,当初最嚣张的那个,还没在恋爱之路上迈出步伐就亲手断葬终身大事。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甚至可以说毫无感觉。结婚这种东西,不过是对象从阳光的白衣少年变成爱嘲讽的黑衬衫领导,也不过是两个不想结婚的单身者的合作。
“喂,我先跟你讲明啊。”我妈突然转过头,语气凉薄至极。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什么啊?”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结婚证已经领了再怪你也没用。但是你给我脑子拎清,如果后悔了想离婚我们是不会帮你的。我们丢不起这个脸,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