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传信,抽调一半人手。”
孙铭快步上前:“将军,医仙谷地处神秘,我们尚且不知。”
顾戎脚步不停,他看向北方,冷笑道:“那也给沈月霆传一封信,告诉他,安葬弟弟的机会来了。”
顾戎猜得不错,收到信件的沈月霆立刻动作起来,无数北国密探倾巢而出,深入江湖搜寻消息。沈月霆防备着顾戎,所有消息都由密探快马送回,但纵然如此还是招架不住平城军的偷袭,顾戎出身暗卫,平城军受他指挥训练,一手伏击玩得炉火纯青。
一个月后,医仙谷的地址还未送达盛城,就已经被呈上了顾戎的桌上。
平城私兵已经在沿海集结等候,不光是沈月霆的暗探在动作,顾戎的部下也在第三天就报告了医仙谷地处东海的消息,再确认消息属实后,顾戎率兵千里奔袭,驻扎等待。
“原来在这里啊。”
顾戎站起身来,孙铭为他披挂,大营外的兵士们整装待发,他们的主帅有着一双浓眉长眼,看向医仙谷的视线阴骘中带着愤怒。
与此同时的医仙谷里并不太平,师父下山云游,大师兄出门采药,偏偏就在这时,小师弟沈靖的病发了。
没人知道他究竟为何突然如此严重,谷瑛来到前厅搬救兵的时候满手臂都是淋漓的血,众人赶到之时,沈靖正趴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呕血,榻边已经无处下脚,满屋弥漫着刺鼻的腥气,沈靖如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回荡在屋内,隐隐带上一丝哭腔。
沈靖惨白的手指用力抓着木榻的边缘,他大口地呼吸着,咳嗽夹在其中引起他更强烈地呕吐,他本就没有血色的嘴唇愈发青紫,谷瑛但是看着,就觉得沈靖的瞳孔开始涣散,趴在榻边的后背起伏也开始慢慢变弱,逐渐就没有了力气。
谷恩心率先上前把脉,沈靖的脉象混乱微弱,嶙峋的腕骨抓在手里冰冷粘腻,让人忍不住颤抖。
“急气攻心,惊厥恐厌,”谷恩心一字一顿,他看向身边的沈靖,“你怎么了?”
不大的屋里被沾满,谷瑛察觉到了在这样闹嚷的环境下沈靖愈发不适的脸色,她将除了谷恩心外所有师兄弟都推出门。直到门被关上,谷瑛才在沈靖的榻前蹲下。
沈靖咳嗽渐缓,他被谷恩心扶着倚在床头,明显这样的姿势并不能给他安全感,但脱力让他无力再动,他合上眼,眼睑却轻微地颤抖着,声线微弱,断断续续。
“我梦见了…过去的事。”
谷瑛不言,只上前用力握住沈靖放在被子上的手,她意识到这些可能是师父与大师兄屡屡提及的往事,那些沈靖避之不及的回忆。
大师兄离开前留好了方子,有人熬好了来叩门,谷瑛接过碗端过去,沈靖喝药是很乖的,一海碗黑不见底的药不间断就能喝完。喝完药后沈靖躺了回去,他依旧低喘着,视线却落在了别处。
谷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认得这个,大师兄从金陵府带回来的官窑白瓷,秀气的瓷瓶孤零零地放在圆桌上,是这间里唯一的装饰。
谷瑛曾以为沈靖是偏爱这个瓷瓶,才将其放在屋里最显眼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
但当她瞥见沈靖的视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生出。沈靖平静地倚再床头,碎发垂下,零碎地挡住他的额头与眼睑,他侧脸,注视着瓷瓶的视线如一潭死水,他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似单纯只是欣赏这个白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