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没有糖衣,遇水在口中化开了些许,染得她舌尖尽是苦味。
江憬给她准备了牛奶糖。
但她已经是不喜欢吃糖的大人了,摇了摇头,含着满嘴的苦抿紧了唇。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江憬说着拿起空杯和药盒,转身出了房门。
桑逾将毛巾被的被沿拉到鼻尖,用被子遮住半张脸,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关上的房门,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收留一个离经叛道的桑珏已经够让江憬和江憬的家人烦心了,再加一个没有心力对他们家做任何贡献的她,如同雪上加霜。
这么大的恩情,将来她要怎么报答呢?
本来她都打算尽量减少和他的联系,来日把之前欠他的还完就好了。
结果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猝不及防地又跟他产生了联系,欠得越来越多。
桑逾歪头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挂绳卡套,用力伸长了手臂和中指,将挂绳卡套够到了手中。
她的心思已经被江憬看到了。
可是江憬这一如既往的态度实在让她琢磨不透。
他是不喜欢她,所以选择视而不见吗?
江憬对于她来说,是既配不上又离不开的存在,而她在他眼里,貌似只不过是小他半轮的妹妹。
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为好。
桑逾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已经从少女变成少妇了,已婚已育,丈夫和孩子的父亲不是江憬。
虽然梦里的男人没有脸,但是嗓音是比江憬的嗓音粗粝一万倍的破锣嗓。
那个男人不断在她耳边说她吃得太多,长得太胖,得保持身材,这样才好生二胎。
他天天不回家,而她只要晚一点回家,他就怀疑她在外面乱来,怪她不该抛头露面,逼她辞掉工作在家照顾孩子。
她因操持家务劳心费力,皮肤渐渐变得粗糙泛黄,皱纹横生,眼里失去了光泽。
而那个男人喜欢上了乖巧嘴甜且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光明正大地把人家带回家里,让她给那个女孩子做饭。
饭后杯盘狼藉,那个男人命令她把餐桌和厨房收拾干净,他们则把她的孩子带出去玩。
他们把她的孩子弄丢了,反而怪她歇斯里底,看起来像个泼妇。
那个男人将她失去理智的样子拍下来,公开败坏她的名声,说她精神状态不正常,自己为此受了多少折磨。
只为了和她离婚,把那个女孩子娶回门。
到头来,她的人生一片荒芜,悲凉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