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这么做也不是一两次了。
但周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以这句简单的话作为长篇大论的收尾,出人意料的同时又归属意料之中。
他是第一次和人说这种话吗?她不知道。
她只清楚在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轨迹中,成年后一路疯玩了好几年,平生头一次,有人劝她惜命。
老一代长辈才会说的话。
无趣、烦人、啰嗦、只是一句泡在毒鸡汤里令人反胃的陈词滥调。
午后炽热的阳光探破层叠树荫的防线,最滚烫的那缕准确无误地照进她眼底。
周旋不适地蹙着眉头,默默揣在衣兜的手用力收紧,直到指甲扣入掌心的痛楚传来,绵密地如同一张亡羊补牢后的网,圈出一块熟悉的安全区域。
终于寻找到喘息空间,她目光很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又在教育我,搞搞清楚,你是苗苗的老师,不是我的。”
唐遇礼直勾勾注视着她,“不是教育,只是希望。”
第33章斗艳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纸稿草图全部对应每一幅壁画的扩缩比例画完之后,周旋整理出需要用到的颜料,打算趁着目前连着半个月的大晴天开始修补工作。
因为涉及的工作量较大,个别地方需要用铁架打好基脚用以高空作业,来往频繁的材料交付,在寺庙里引起不小的动静。
工具都是王潮生从山里农户家租来的,把东西送来,原地观望了一阵,似乎没有自己可以上手帮忙的地方,闲着也是闲着,王潮生索性带着禾苗在一边观摩。
后面不知怎么演变成他跟着换上了防水围裙在下面帮忙递换颜料刷,偶尔和方知维聊聊天,但两人声音始终克制在低分贝阈值,原因是周旋嫌他们吵。
周旋工作的时候极其专注,对外界干扰容忍度很低,除了必要的上色问题,其间基本不会和方知维闲聊,目光全心全意集中在眼前的壁画上。
与日常散漫慵懒的状态判若两人。
迫近正午,日头逐渐毒辣起来,在太阳底下稍微站久点,人就跟被风化的湿巾一样肉眼可见变得干瘪蔫巴。
饶是王潮生和方知维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受不住,精力肉眼可见变得虚脱萎靡,纷纷抹汗扶额打起了退堂鼓。
反观周旋依旧面不改色地盘坐原地,完全不受天气影响似的汗都没有出一滴。
方知维见状忍不住腹诽,不怪人家年纪轻轻就名声鹊起,就这耐力起码秒杀自己在内的一大帮人。
似乎终于注意到旁边的异动,周旋换颜料盘的时候分神看了方知维一眼,“快到点了,剩下的收尾部分我来弄,你们先去吃饭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