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旋,众人都只当个螳臂当车的乐子消磨时间看看,甚至无需封文康授意,他们也会出于互不得罪买个人情的角度自觉谢绝与周旋往来。
抱团孤立这种事,对付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者,赶走她最容易不过。
也因此,周旋在入职后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在一无所有的人脉资源中闭门造车。
艺术中心主要以文艺展出和表演为主,包括但不限于歌唱、演奏、画展、舞蹈、甚至古玩字画这类边缘项目,他们负责提供场地,难就难在监理需要自带人脉,为每一个览区邀请到相应的展品和表演者。
上一任监理是沈艺音,发家人沈培林的独女,背靠沈家又有封文康这棵大树撑腰,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在她接手以后,艺术中心的文化活动达到一个空前繁荣的状态。
突然换了个人,以前跟着沈艺音的那些人见风使舵,当然不会卖周旋面子。
相当于彻底进入前狼后虎,白手起家的严峻状态,虽然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根据沈培林给的名单一家家拜访完后,周旋是真觉得沈培林在故意耍她,这群人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跟串通好了一样团结得很。
他们顾及得罪封文康,肯搭理她才怪。
再过一周,就是艺术中心创办三十周年纪念日,到那时再拿不出一个像样的片区活动,她就可以遂了那群人看笑话的意愿卷布盖走人了。
眼看时间越来越近,每个展厅的应季主题还没敲定,工作室其他人同样一盘散沙,像是生怕周旋不清楚他们只为沈艺音效力的决心,个个阳奉阴违躲背后说小话,脸色都不知天高地厚地甩到她面前来了。
周旋懒得看这群人蹦哒,叫来沈培林给她安排的贴身秘书,一个个按照工号把他们的档案调出来,言简意赅道:“李秘书,帮我把这些人的人事档案都打印出来,我要把他们都开了。”
李海听到这话不由一愣,扫了眼电脑屏幕几乎囊括在座一大半的员工,他跟在周旋手边有段时间了,知道这些人都是为沈艺音效力的,但一次性发生这么大的人事变动,对后续工作的进行绝对不是件好事。
他出口规劝道:“这些人跟在沈总身边习惯了,突然换了领导有些不适应,而且纪念日的活动需要人手,一下子把他们都开了,接下来的工作恐怕无法顺利进行,不如等这次活动结束,您再进行处理?”
周旋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也知道他们是沈艺音的人,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正在自己的主子不平讨伐我吗?”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们唯沈艺音马首是瞻,当然不会再侍二主为我工作。”周旋轻轻敲了下鼠标,图片一划,箭头停在一张标准的证件照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李海眼瞳一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强扭的瓜不甜,不代表我没有其他选择。“周旋转过脸看向他,眼神慢悠悠地从上往下扫,面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李秘书既然收了别人的钱,也就没必要留下来受我的气来赚这点窝囊费。”
敛回笑,她的语气随着冷下来,眼神夹杂着警告打来,“回去告诉你的沈总,手段跟封文康学高明点,别只会花钱雇人做商业间谍这一套玩烂了的手段,一天被我揪出来三个,看来她挑人的水准也不怎么样。”
“你说是吧,李秘书。”周旋不轻不重地低念出李海的名字,对方早已汗如雨下,压弯了脖子,木头一样僵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将一干人处理走后,工作室空出一大块空间,剩下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分散在角落,偌大的平层楼显得格外冷寂,颇有点像濒临倒闭的前兆。
周旋计算了下每个月支出给员工工资的费用,决定将这笔钱平摊给剩下的员工留作工资和奖金。接着又从这些人里挑了个履历干净的当秘书。
刚在位置上坐下,剩下的烂摊子还没来得及处理,新上任的秘书杨念念敲门走进来,说有姓许的人找她。
她在西京除了沈培林那一干人,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
透过会客室的半透明玻璃,周旋看见一个年轻男人似乎听到动静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一身裁量得体的手工西装,坐姿虽然随意,但举手投足又像反复淬炼过一样不显随便,眉梢眼意勾兑着几分似真似假的笑意,往往伴随着三分探底的审视,流露出商人一贯的精明睿练。
见她进来,男人已然起身,朝周旋伸出一只手,掀眼看她,“周小姐你好,我叫许应。”
“你好。”
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周旋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主动来找她,不可能是心血来潮随便走进一栋写字楼开盲盒交朋友。
再说眼下这种情况,谁见了她不是绕道走,还会主动上赶着来找。
“时间宝贵,我就开门见山了。”许应挑起一边眉梢,浑不正经的笑偏偏架势端地又很正经,“我可以解决眼下你正在面临的麻烦。”
没想到周旋比他还直接,不质疑他是骗子,也没怀疑他的目的,只甩出两个字,“条件?”
准备好的措辞没了用武之地,许应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想起之前那通电话的内容,心道唐遇礼还真是会使唤他,明知道这段时间他家跟封文康有生意上达成合作的意向,还偏偏喊他出面送人情,消息一传出去,先不说封文康会不会敲打他少管闲事,万一合作没谈拢,老头子借题发挥,非得训他一顿色令智昏,为了个女人连饭碗都敢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