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赵以川暂时没去深思。
他明白当下的结果并非一蹴而就的,兴许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努力就能达到,但多年经验告诉赵以川,有时候没必要太执着于每一个细节。
现在,受害者家属获得了尊重和赔偿,而他也能安心。
在曾经聊到这个案子时,裴哲问他“为什么对他们如此上心”,赵以川说了一些实话,但没说完全。
他确实从受害人家属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曾经的影子,崩溃,无措,求助无门,然后不得不向命运和现实妥协,一次一次情绪失控后继续振作。
另一方面,赵以川发现他到底发生了改变。
这些改变无法从千万和亿为单位的所谓大case里深刻体会,他做律师,最初是想得到什么呢?后来的轨迹,又和他儿时的梦想相符吗?
所有人都想赚钱,赵以川现在也不得不努力赚钱还债。
那等到债还清了以后呢?
“可能我更想试一试做法律援助吧。”赵以川想。
“不过师父。”午休时,宁思垚再次提起了这件事,“您真觉得是万阳主动退让了吗?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呢。”
作为刚毕业的学生,宁思垚的经验当然不如赵以川丰富,可他俩同为踏入国内职场没多久的新人,着实是一对患难师徒。赵以川发现,宁思垚这小姑娘尽管有时候太过较真,反而意外的有一种直觉,能够捕捉到案件里看似合理转折背后的蹊跷。
她这么说,赵以川就知道她一定思考了很久,才会反复纠结。
于是他就问道:“哪里不太对?”
“万阳的态度转变可能来自于他们高层的决策,可要真像你说的,上诉书一提交,他们就选择调解,法院那边会不会也协商了?”宁思垚咬着筷子。
赵以川吃饭的动作一顿,“唔”了声:“我想过的。”
“啊?”
“因为当时法院莫名其妙联系我,通知二审可能会更换审判人。”赵以川说,藏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神尖锐了一刻,“不过这就不是我能碰到的地方了。”
宁思垚听懂了,赵以川也怀疑过有什么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但会是谁呢?
“泰恒?”她猜,“我记得沈律说,泰恒其实在关注这个案子,他们最近跟万阳正在争夺a省的另外一个项目。倘若万阳这次败诉,舆论扭转,万阳就不好意思再在a省市场继续深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