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叫嚷声从酒楼的二楼大通房传下来,
罗澜舟耳音敏锐,隔着半个院子都能听到前门进人。二楼不断叫嚷上酒菜的声音,更是听得清清楚楚,大盘鸡鸭,手抓羊肉的香味打上头飘下来,直往他的鼻子里钻,罗澜舟肚子顿时咕噜响了一声。
妈的,一群难民都吃得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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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十道、沈富勇一行人风卷残云,吃得满口流油,连袖子都湿漉漉地往下渗水。十几个饿了好些天的难民,吃得眼睛发直,手口部停。就连一开始还有点顾忌的铁哥儿,在货真价实的大肉菜端上来后,都忘了先前的担忧。
“好吃,好吃,这个好吃。”刘三牛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嚷嚷。
沈富勇一把将他的袖子从羊杂汤上推开,自己不顾烫手地往大托盘里抢东西。
“好吃,好吃,俺在大坝山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俺在清河村也没尝过。”
进进出出送菜清盘子的伙计都被他们这饿死鬼投胎的架势吓到了。
管事的进来看了一趟后,拔腿到前头寻了正在打算盘的掌柜的。管事的火急火燎说了几句,掌柜的打算盘的手一停,急忙将先前去伺候魏少的伙计喊了过来。一听伙计的说,魏少爷连个赏钱都没给,掌柜的脸色就变了。
二层的那些饿死鬼,专挑酒楼招牌镇座的大菜点。
用的是上好的花雕酒,上好的北地羊。
一趟三桌下来,没个百八两银子付不起。
为的万家老爷做大寿,万家堡几日没开镇,燕塘春没了顾客,连日一两银子都没进账。
掌柜的有心要从肥羊身上捞一笔,特地让厨子有什么最贵的就用最贵的。而伙计的说,那些饿死鬼跟着的魏少爷,连个盘缠褡包都没带,身上也没个放银两的地方。这笔钱要是讨不下来,回头酒楼真正的东家问下来,自己有得是挂落吃!
一想到这,掌柜的顿时有点慌了,连算盘都不打了。赶紧地,让人送了两盘茶点果子过来,自己亲自端着上楼去。
“少爷,您要的茶点来喽。”
掌柜的脚步匆匆地敲开上房的门,见那位“魏少”还端坐在里头,这才松了口气。
魏少端坐在太师椅上,懒洋地瞟眼过来。
掌柜的心稍稍安了安,毕恭毕敬将手中的茶点放到了“魏少”手边的桌上,满面堆笑地道:“少爷,您看,这是我们‘燕塘春’金字招牌的点心,用的上好的麦粉,细细地磨了加枣粉,小火蒸出来的。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掌柜的进门前,“魏少”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上房里的折扇,
茶点一放下,他才搁下折扇,翻检起这送上来的茶点,
也不说好,也不说坏。
一块茶点挑剔过一块茶点,就是没说个吃字,也没说个赏字。
那慢悠悠的架势,让掌柜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又紧巴了起来。
哪有真正的大少爷出门不随手赏下人几块银两的?
管事的偷听过二楼大通间里那群乡巴佬的对话。那些乡巴佬的,都是打远一些的北边穷山村子过来的,十个人十个不同村子。这魏少爷的一身气度是有些看头,可是若真是哪家的少爷,那肯定带的下仆都是自己那地儿的。怎么可能又是清水河,又是大牛坝,十里八乡分散得跟杂牌军似的?
除非他是外地来的,路上小厮仆从都死光了。
小厮都死光了,就算原来真的是大少爷,身上估计也没剩多少油水了。
想到此处,掌柜的手心冒汗,又试探道:“少爷好一表人才,小的从来没见过少爷这样俊的人物,不知道少爷是哪里的魏家人啊?”
“本少本家不在这。”魏少慢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