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晚风不知何时竟大了起来,从隔扇的缝隙中透进来,落在少女明媚的脸上。
程静怡阖眸细想了半日,心中越发悔恨了起来,若不是自己要去那河边的栈道上,就不会遇上那个姓薛的;如果没遇上那个姓薛的,就不会让五表哥受那些个奚落和嘲讽。
看着他那隐忍痛苦的表情,她的心都要碎了一般。
屋子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外头月光照进来的一小片地方,稍稍能辨认出一丝痕迹来。
周妈妈从屋外进来,顿时就吓了一跳,见程静怡抱着膝盖躲在角落哭泣,只急忙摸黑上前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出去玩,怎么回来又伤心了起来?是不是在外头出什么事情了?”
“奶娘!”
程静怡扑到周妈妈的怀中,哽咽道:“我心里难受。”
“姑娘难受些什么呢?”
周妈妈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还是为了家里给她定下那亲事的事情,只劝慰道:“如今王家的退亲书都有了,姑娘再不用怕了,以后你就算嫁鸡嫁狗,也不用嫁王家那个不知廉耻的老畜牲了。”
程静怡见周妈妈劝她这些,越发就难受了几分,只是心里的话又说不出来,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三条胡同的别院中。
萧昊然也才将将洗漱,等长安将今夜的膏药敷上之后,熬过一阵短暂急促的痛,他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萧昊然弯腰,忽然从袖中落下一张纸条来。
这纸条是方才程静怡写下花灯愿望时,垫在下面的一张,摆摊子的大爷塞给了他道:“爷拿回家看看,若是什么小愿望,好歹让姑娘实现了,既逗了她开心,也让我这摊子还能再多摆两年。”
生意人自有一番的生意经,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
萧昊然苦笑,低下来头辨认上面的字迹,却叫他一时给愣住了。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分明他都认得,可他却恨不得自己不认得。
信女祈愿五表哥的双腿能早日痊愈……
她那样害怕被当众说出来的愿望,原来竟然是这个!
胸口闷的似是喘不过气来,掌心的纸条也随之揉成了一团。
这是一个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能帮她实现的愿望……只是他又何德何能,让她为自己许下这样的愿望。
呼吸渐渐缓,身体似乎也因疼痛微微轻颤,从帘外进来的长安见状,只忙就上前道:“五爷是疼的厉害吗?我帮你把膏药取下来。”
“不用。”
萧昊然闭了闭眼,只摆手道:“你下去吧,我还能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