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濡洱收起手机,站在漆黑的夜幕下,遥遥看了一眼月亮。
月亮也在看他,但月亮这一眼太空旷,他只不过是渺小人类里最孤单的那个。有电话打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周熠,逢年过节总是执着于邀请程濡洱参与聚会。
对面还没开口,程濡洱就拒绝道:“我不来。”
听筒里塞满洗牌声,周熠摸着麻将,说话慢吞吞,“大过节的,你把乔榛的饭局搅黄了,不合适吧?”
程濡洱沉默不语,眉头跳了跳。
“老三两口子在我这儿,你不打算来赔个礼?”这回是来当和事佬的。
程濡洱原地站了会儿,电话还没挂,耳边是碰牌的声音,他低声答:“好。”
对他而言,这只是无数个枯燥无味的夜晚之一,唯一不同是,月亮确实比以往更美。程濡洱不担心这点小事会影响他与黎牧,但不想芝华在她的圈子里受影响。
裕生来接,带着程濡洱和兜兜往私房菜馆去,汽车驶离空荡的房子,院门边的灯盏在安静中熄灭。
仅仅一分钟后,芝华的车抵达门口,她借着一口气找过来,没想到整座房乌黑,连兜兜也不在。她犹豫地在车里坐了会儿,那股离经叛道的火逐渐熄灭。
“哎?梁小姐?”暗处有人喊她,人影走到车灯下,“是来找程先生吗?他刚往周先生的私房菜馆去。”
芝华细细看去,是程濡洱的司机。
“程先生说中秋节就不让我加班了,我刚叫了车准备走。”他走到驾驶座车窗边,往里看了看,“您是不是不知道地址?我帮您导航。”
车门被拉开,芝华来不及开口拒绝,看着一只手帮她选好目的地,像一艘折纸的船,被人用力地往前推了一把。
大门厚重的风挡被掀起,程濡洱走进菜馆前厅,向黎牧和乔榛各敬了一杯酒,当作是赔罪。
乔榛喝了一杯酒,笑着宽慰,“不是大事儿,那个应太太本来就话多,是该吃点苦头。”
杯盏碰撞间,裕生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来,捏着手机走到程濡洱身边,轻声说:“司机说,梁小姐过来找您了。”
“什么?”程濡洱缓缓放下酒杯,脚已经往电梯处走。
“人还没到,本来是去西边的房子找您,司机说您在这儿,估计这会儿正在开车。”
“好。”程濡洱点点头,按开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你不用跟着了。”
他独自走进电梯,推杯换盏的动静被合上,世界徐徐往下掉,他的心却反方向往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