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到达坞寨北三里处,兵马将道路阻断,就听到号角声传来,紧接着隐隐的马蹄声。刘粹暗道不好,据军情司的谍子探知,雍军坞寨内并无大量的轻骑驻扎,听这蹄声,至少也在五六百骑。
看来劫粮焚仓之计雍军早有预防,此次乘船而来,挑选的战舰都不过是七八丈的艨冲,没有搭乘战马,以步卒对阵雍军轻骑要吃大亏,刘粹心急火燎地传令,“速速前去增援”。
刘粹率军匆匆赶到坞寨附近,正看到雍军重骑在横冲直撞,三千儿郎溃不成军,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败逃的宋军。
“鸣号树旗,盾牌布阵,弓箭手压阵,召唤将士们集结。”刘粹感觉头皮发炸,却知此时千万不能慌乱,要不然此次前来的将士没几个能活着回去。
低沉的号角声召唤将士聚结,刘钟听到号角声,略松了口气,刘粹率援军来了,只要结成阵势应该能挽回颓势。
宋军潮水般朝号角声处逃去,刘粹站在盾墙之后,命亲卫高声呼叫,“从两侧入阵,不可冲撞盾墙。”
溃兵从盾墙两侧绕过,有校尉引领他们加入阵中,盾墙不断扩展,长枪越发紧密,弓箭手也越聚越多。
刘钟在亲卫的保护下奔至阵前,刘粹在阵中看到刘钟,下令盾墙闪出一个豁口,让刘钟入阵与自己相见。
刘钟有些惊魂未定,见到刘粹后张口就道:“雍军先派出轻骑前往河岸,估计是去抢夺船舰,此处不宜久留,要立刻赶赴岸边。”
刘粹惊悸不安地道:“要缠住雍军重骑,才能分兵前去岸边救援。”
刘钟惨笑道:“此次中计,恐难全归。愚率一千将士拼死缠住雍军,道冲你带了其余将士赶往岸边,登船之后不必管愚,只管带了船舰回返江陵。”
刘粹听刘钟已萌死志,战事紧急无法拖延,只得对着刘钟深揖到地,道:“世之兄多多保重,愚会率兄弟们回返江陵。世之兄只需拖延两刻钟时间,但可往南撤走,与严迈的一千兵马汇合。愚会命人飞报宋公,让宋公率师北上接应世之兄。”
战场瞬息万变,千余步卒要拖延二百重骑两刻钟,估计一半人都剩下来。刘粹赶往河岸要与八百轻骑交战,自身尚且难保,派出快船前往江陵送信,至少也在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刘裕是否会率大军北上救援刘钟更是无法预料。
刘钟心知凶多吉少,反将生死置于度外,哈哈笑道:“愚受宋公大恩,每思以死相报,今是时也。道冲且去,不必管愚。”
此时,鲁轨带着二百重骑不急不缓地向着盾墙压来,沉重的马蹄声如同踩在宋军心头,每个人都心中发寒、打颤。
刘粹延误不得,留下盾墙、长枪手、弓箭手等一千四百余人,带着二千人从阵后撤走,往西奔去。
离着盾墙不过五十步,雍军重骑铺展开来,开始策马急奔。刘钟看着乌云压顶般驰来的重骑,声嘶力竭地吼道:“雍骑不过百余骑,抵住冲撞便是他们的死期,兄弟们顶住。”
长盾立于地,盾牌兵藏身在盾后,用肩膀、身体死死抵在盾后,感觉到越来越剧烈的震动,脚下的土地都变得上下颤动,让人立足不稳。
长枪如林横放于盾墙之上,持枪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谁都知道重骑不比轻骑,这一撞之威足以撞飞盾墙,而立于盾墙之后的长枪兵要率先面对重骑的砍杀。
鲁轨手中长槊猛地向前划出,将挡在马前的长枪扫开,披重甲的座骑有一千五百斤重,带着冲势撞在盾墙之上,立时将盾墙掀飞,盾牌后的兵丁止不住朝后抛飞,砸在那些长枪兵的身上。
长枪一乱,鲁轨的长槊飞快地向前刺出,血光伴随着惨叫声四溢。雍军重骑沉闷地撞在盾墙之上,看似坚固的盾墙如同纸片般被撕得粉碎,雍军重骑轻松地杀入宋军阵中。
刘钟赤红着双眼,手握着长柄砍刀,俯身闪过劈来的钢刀,砍刀朝马蹄扫去。刀锋砍在马蹄之上,马蹄断折,重骑朝前摔去,溅得尘土飞扬。
宋军将士纷纷伏低身体,用手中兵刃朝马腿砍去,雍军挡开袭来的兵器,战马朝宋军冲去,撞得宋军骨断筋折,鲜血直流。
很快,重骑便从宋军阵中冲过,百余名宋军倒在地上,仅留下十余匹重骑。眼见雍军重骑重新集结,再次往回杀来,刘钟只得高声吼道:“死战。”
鲁轨看到挥舞着兵刃指挥宋军重新集结成阵的刘钟,策马朝刘钟冲去。刘钟故技重施,俯身用刀扫向战马的腿蹄,鲁轨手中长槊往下一探,砍刀碰在槊锋之上。
鲁轨气力过人,一扫槊尾,长槊向前挑起,将刘钟手中砍刀挑飞,槊锋借助马势往前探出,直刺刘钟的胸膛。
刘钟手中砍刀被挑飞,胸腹大开,被槊尖扎透前胸。鲁轨用力将刘钟的尸身高高挑起,对着宋军高喝道:“还不速速归降。”
宋军被雍军重骑杀得胆颤心寒,此时见主将已死,有人撒腿就逃,有人扔了兵器跪地投降。不到一刻钟时间,阻敌的宋军便败了。
严迈带着一千宋军赶至,远远看到雍军重骑发威,带着兵马转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