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睡醒便好了。”他看了眼只剩碗底的汤药,掖了掖被角,说道。
邵明姮意识涣散,闭眼前,忍不住问了句:“我哥哥还没回来吗?”
“快了。”他忍不住拍拍她肩膀,动作轻缓,像是哄劝孩子一样。
邵明姮沉沉昏睡过去,手指仍攥着信,指尖莹润细腻。
顾云庭抽了下,没能取出那封信。
两年多的时间里,邵明姮极少生病,正如她所说,她身体的确很好,即便咳嗽几声,只消喝足水,翌日便全好了。
此番骤然生病,顾云庭猜,是因为邵家冤案了结,她心中巨石落下后,便松了防备,一时不查叫风寒入体,才会无缘无故高热起来。
长指拂过她眉眼,停在鬓边,顾云庭打量着她微红的脸颊,似乎要重新看看这张脸,其实她同宛宁并不相像,不熟的时候打眼一瞧的确有五六分的相似,但是时日久了,便再不会从她身上看出宛宁的影子。
叩门声响起,虽轻但是很急。
秦翀将收到的密信成交给他,低声禀抱:“邵怀安出事了。”
信中记载详细,写着邵怀安抵达临安时,所住驿馆半夜起火,待潜火军赶去扑灭大火,发现邵怀安所住房间发生过激烈打斗,床上地上都有血迹,人却消失不见了。
“据说随行包袱还在,且有沾血的衣裳布片。”
秦翀如实禀完,退后一步听后吩咐。
顾云庭拿信的手收紧,下意识朝落地宽屏处扫了眼,嗓音低沉:“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他首先想到的是劫财,但很快否定,因为邵怀安的包袱没有被翻捡过,随后的想法便有些不寒而栗了。
仇杀,劫杀,不管是哪一个,于邵怀安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
他不会武,随行扈从也不过是白直,一旦遇险定然先顾自己,何况那些人的身手相当于无。
他努力盘算所有结果,但一切指向皆是坏的。
晌午,邵明姮醒来喝了点白粥,稍微有点精神,便爬起来靠着衾被引枕坐定。
“郎君,我哥哥有消息吗?”
她做了个梦,很吓人,梦里哥哥浑身是血,朝她爬着求救,她是被惊醒的。
顾云庭默了瞬,道:“兴许要过几日,最近好些地方下了雪,路途难行。”
邵明姮嗓音沙哑,疑惑:“今岁少雪,且人是从岭南启程,应当不会落雪吧。”
“头疼吗?”他有意别开话题。
邵明姮鼻音很重,点头:“不是很疼,只有一点点疼。”说着,她打了个喷嚏,拿开帕子时,上头沾了血,她忙仰起头来,摁上巾帕捏紧。
顾云庭蹙了蹙眉,握着她的手将方才的帕子拿开,随后拇指和食指贴在她鼻翼上,重新捏紧。
帕子轻飘飘落地,邵明姮杏眼一眨,道:“我自己捏。”
她知道顾云庭极其爱干净,定是嫌弃她方才打了喷嚏,将那帕子弄脏,她举着手等着,发现顾云庭根本没理会她。
冷冽的气息兜头罩来,她只好任由他不声不响捏着,气氛有些古怪。
想起年前银珠她们说过,顾云庭回京是为了议亲,她便决定没话找话。
“郎君,听说你定了亲事。”
顾云庭乜她一眼,“你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