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大晴天,阳光总算有了些温度。
上午,林枳栩陪沈阅去了趟墓园,去看张书仰。
冷杉还是长青着,上面沾了些清晨的露珠,她买了一束小雏菊带了过去。
墓碑上是少年十七岁的模样,张书仰很少拍照片,没人替他记录那些从小到大的时刻,仅有的几张照片还是学校拍的,这张照片是新生入学时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张书仰笑得不是很开,敛着的,右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眼里满是专属于少年的神采奕奕。
她想,要是他还在的话,一定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的。
可是,没有可是。
似乎某些东西得通过一些逝去,才能给世人一个警醒。
高二过后,学校开始严抓这类事件,学校各处角落都装了监控,放学后也会派老师和保安轮流巡逻,定期给家长讲解校园暴力,疏导学生和孩子的心理健康,虽说没有完全杜绝,但是这类事件大大减少。
为什么要通过人的失去才能换来如此呢?
沈阅已经很久没回平芜了,回来也只是跑个通告,跑完就得离开,对于这里的事情一概不知。
墓碑上落了一些灰,他微微蹲下身将其掸去。
“有人来看他吗?”
说实话,只有她和方早来。
张书仰的爸妈早就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小孩,或许他们早就遗忘了还有一个小孩,一个不那么让他们满意的小孩。
她摇了摇头,”只有我和方早。“
沈阅将自己买的花束放在照片面前,就这么不顾形象地蹲坐下来。
林枳栩陪了他一会儿,可学长那边催得紧。
他看出她眉间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匆忙,轻勾唇角,“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陪他多坐一会儿。”
林枳栩有些犹豫,眉间开始挤出沟壑,露出担忧。
“怎么?”沈阅眉梢一挑,又恢复了那副坏坏的模样,“担心我啊?担心我这么帅被鬼抓去当夫君啊?”
林枳栩:“……”
行吧,她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行了,我走了,你早点回来。”说完就走下台阶,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看了眼沈阅的那个方向。
太阳已经完全从东边升起,落在男人弯曲的背脊上,将他肩部的线条拉得特别宽大,沈阅低垂着眼,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张书仰的那张照片。
一头金发已经染了黑,剪短了些,露出更加硬朗的五官。
离得不远,林枳栩恍惚间看到一滴清泪从他眼角坠落,砸在花岗岩上,沈阅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肩膀微微颤动着。
她看着这一幕心脏缩得有些紧,酸涩的触感布满整个胸腔,蓦地感觉眼睛有些涩,林枳栩慌忙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加快步伐往山下走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