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没有,不敢、不敢。”韦长宜又是惶恐,又是感动,饭也不吃了,忙道:“下官这就让人打扫——”
“不急,”狄迈打断他,“我有件事一直想问大人。”
韦长宜心里一沉,心说“果然来了”,坐下来道:“王爷请讲。”
“当日先帝遗诏中所写,当真是要传位于大哥么?”
“嗒”,刘绍搁下筷子。
韦长宜头上冒汗。
当初伙同贺鲁氏篡改遗诏的人是他,无论怎么说都是死罪,他已投了狄迈,按说应当把当日真相一无隐饰地告知于他,但眼前这个人正是苦主,他一旦说出口,让狄迈知道当日是自己……
“王爷,木已成舟,当日之事又何必再谈?”
刘绍给狄迈斟了杯酒,转头问韦长宜:“大人只需要说,当日遗诏的原本是否还有可能找到就是。”
韦长宜咽了口唾沫,摇摇头,“已经给烧了。”
刘绍举起杯子,捧到狄迈面前,“既然如此,无论上面原本写着什么,也就都不重要了。”
狄迈默然,偏头瞧他一眼,又垂眼看看杯子,过了一阵,终于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韦长宜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刘绍,不敢在桌上多待,忙借口收拾床褥躲开。
狄迈又连饮两杯,第三杯时,被刘绍按住了手。
他不顾韦长宜还在帐里,搁下酒杯,在刘绍这只手上使劲攥了一攥,又看他一眼,方才松开。
韦长宜想着狄迈一定是要自己睡在这帐里,所以只铺了一张床铺,不料铺完后,狄迈说同刘绍有要事商讨,又让他在旁边加了一床被子。
韦长宜自然照做,担心狄迈一会儿又说要加第三床,让自己也睡在旁边,手上动作加快,铺完之后没多吱声,赶紧走了。
葛逻禄一入冬,天就黑得早,这会儿外面漆黑一片,却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狄迈坐在地上,拨拉两下炭,闷闷地不出声,刘绍忽然从后面抱住他,故意摇晃两下,“还难受呢?这不是早就猜到的么?”
“猜到和确定是两码事。”狄迈头也没回。
他从前就猜测,遗诏上原本写的是自己,只是被人改了,今天见了韦长宜的反应,终于确信。原本这位置该是他的,他们那些人——
刘绍整个人压过来贴在他背上,两手从他腰间环过,已欢快地转了话题,“我看看……这也没哪凉啊,还想着给你取取暖,现在看也用不上我——”说着手上一松,就要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