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汴河畔,虽是夜晚,河面船支如箭,调度往来,卸货运货。
临近新春,东京城就像是个狂欢机器,吞吐着来至九州各地的物资。
西克道:“这次来东京城是受风太后邀约,北海以北至细帕高地以东都属于萧帝国,而西帕高地以西直至小亚细亚现在属于拜占庭,我来是确认两国边境线以及互交国书的事宜。另外,未来五年的贸易订单,也需要再商讨下细节问题。”
原本他和风太后的计划是春后联合攻打柔然,却因人兽兵甲将这场合围战提前了半年。
西克计划是以昆都为界瓜分柔然,谁知林书翰神兵天助,一夜攻下了昆都,如果不是避免战线过长后防空虚,林书翰及时止住了队伍,估计西帕高地都不一定属于拜占庭。
想到此西克不由得蹙眉握拳。
泽浣没有留意到西克的异常,他还以为西克出兵是因为自己的请求,他道:“这次有你相助,我的确该好好谢谢你。我说过我要给你煮咖啡的。”
西克接下话道:“我不是邀请你来我的行宫吗?可我还是只想邀请你来。”
泽浣闻言顿了顿道:“西克,帝国和拜占庭签订了贸易协定,帝国能派出担任商务谈判的人少不了林家。如果可以,我想将林家人引荐给你认识。毕竟你们会合作很多年,早认识少误会。”最后两个月能为林墨谦和波波多做一点算一点。
西克没料到自己会和他只有公事可谈,他道:“行吧,你和他商量下,定个日子。我恭候大驾。不过,我真想问问,林书翰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为他做那么多事。攻打昆都,给他万件神域甲胄,还给他作战堪舆图。你应该知道,这些都是违规的,你就不打算回九州神域了吗?”
泽浣经他这么一说,有些无措的绕着胸前的长发,他为自己开脱道:“这些都是小事,没什么关系。”
西克冷哼了下道:“小事?在你政敌眼里,这些都是构陷你的罪证。”
“什么政敌?!你别吓我了,我在神域几乎是小透明,谁会留意我啊。”泽浣故作轻松。
西克斜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道:“是吗。”他再次盯着泽浣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摇摇头,变异期的他反应真是迟钝,难道他不该关心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吗?!
泽浣想到自己当年躲在无邪的庇佑下,在北冥渊进修时很多场合他都没出席。入职神卫营暗影门之后也是极其低调地在人间行走,神域表彰单里从不提及他的名字。直到,他出任妖界国师又在神妖大战之时返回神域。
在三界眼里,他就只是个妖界叛徒,神域二臣,以至于神妖大战之后,他只能沦落到发配大荒。
他这样的边缘人,如果不是被无涯痴缠,神域诸神谁人知晓他的存在。
两人在樊楼外的观景河堤来回走了一会,西克便将邀请函递给他,送他回樊楼。
刚踏上樊楼的楼梯,便撞上跑下楼的林书翰。林书翰见到泽浣连忙将手上的斗篷披在他肩上道:“怎么在外面逛这么久?冷吗?”他回到座位后看见泽浣没在席上,叫来樊楼小厮一问才知道他几乎是在自己进隔间之时就出去了。他只当泽浣是觉得无聊下楼闲逛,便拿起包厢里的斗篷下楼寻他。
泽浣道:“不冷,我看见西克了,下楼和他聊了会儿。”
“西克?!他来东京城了?”林书翰抬眼看着街道,没见到人,便拥着泽浣上了楼。
泽浣将西克给的邀请函递给他道:“他来东京城谈北方边界线和贸易事情,邀请我们去他行宫,要不就明天下午去吧,上午派人给他送拜帖。”
林书翰同意,于公,他该和西克化干戈为玉帛。于私,他现在对泽浣有绝对的信心,就像木桐子说的话,不管给西克多少个支点,都无法把泽浣从他身边撬走。
两人在包厢坐了会儿,跟老将军和新结交的殷茫野喝了番酒之后,便告辞离席。
同时整理衣襟,准备起身的殷茫野问道:“林将军就打算回府了吗,这些宴饮几乎是玩通宵的。”
林书翰摸着袖间卢定远的帖子道:“户部尚书卢大人邀我一聚,不敢推托。”
殷茫野整理衣襟的手停滞下来,又问:“卢大人邀林将军去何处?”
“宝津楼。”林书翰说道,他看见他也在收脚套问道:“殷少将也要离席吗?”
殷茫野道:“嗯,正巧,卢大人今日也邀了我。”说罢他抬手让林书翰先下榻穿鞋。
两人穿戴好之后便一前一后地走入了楼梯,泽浣已经先一步在马车里等他。
林书翰指着林家马车对他道:“殷少将,既然你我目的地相同,不如同行。”
殷茫野抱拳道:“不麻烦了,我习惯骑马,迟见。”说罢他抬手吹响了口哨,从一旁黑暗巷道中奔来匹高大的黑马,他利落的翻身上马,再一次对林书翰拱手道:“先行一步。”
说罢便扬鞭而去。
马车里的泽浣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待林书翰上了马车后他问道:“卢定远邀请你们两个少年将军所图为何?”
林书翰思忖道:“目的不明,按理说这种部司宴饮本来就很少请外人。更何况我们在宝津楼还和卢思青起过冲突。”
泽浣撑着额头,醉意朦胧让他忽觉疲倦,他道:“那个执笔小吏估计也在,我跟你上去看看他有没有问题。没事的话,你坐会儿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