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神情无波无澜地瞧向他。
萧若棠倍感难堪,只得拱手告辞。
“那萧公子真是昏头了罢,小姐下月都要出嫁了还敢来撩拨?”宛桃瞅着那仓皇背影讶然道,三小姐喜欢的这是什么人呐。
沈如意亦是皱了皱眉,让人把他遗落的匣子给送回去,昏头不昏头她是不清楚,只不过麻烦事能少一桩是一桩。
而这厢萧若棠急急出了内宅,在路上却撞了一人,伴着一声娇软惊呼,他连头都未抬便作揖道歉后急匆匆离开,是一刻都羞得停留。
被撞到的人被一名妇人扶住,诧异地瞪着他离开的方向,“那不是萧若棠,这副模样,像不像被沈如意羞辱过?”
“我好不容易保了你回来,休要再管闲事。”赵姨娘收回视线,看向沈阑交代道。
“哦……”
作者有话要说: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一不小心唱了出来,暴露年龄(w╲)】
挂水的第二天,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异常性感咩哈哈哈哈
杜若棠改成了萧若棠嗷
☆、第12章巧遇
沈阑在西山庵庙拢共不过待了两天,后来不知赵姨娘使了什么法子叫沈国公答应,换作在苑子里禁足抄《女戒》。这惩罚比起在庵庙那与蛇虫鼠蚁为伴的沈清不知舒坦多少,也足以看出赵姨娘的本事,就是给杜姨娘再长个脑子都比不过。
消息递进来的时候沈如意正让人洗狼毫砚台,自己则拿起桌上铺成的画纸,待墨汁干涸,轻轻卷起一道带去了沈顾氏的苑子。
种满了兰草的苑子里氤氲淡淡香气,一直飘进了屋子里头,敏姑提醒了一声大小姐来了,便对上沈顾氏泛着红眼眶的模样。
“母亲,哪个又惹您不好受了?”沈如意走到沈顾氏跟前,故作替她气闷着一张小脸道。
沈顾氏拭过眼角并未察觉到湿润,遂虚笑道,“只是叫风沙迷了眼睛罢了,娇娘怎么来了,手上拿的那是什么?”
“一时兴起画了幅画儿,听说母亲原是陈大师的关门弟子,特意拿过来给母亲瞧瞧,看我是不是遗传了这等天赋!”沈如意未戳穿她在屋子里怎么叫风沙吹迷眼的蹩脚谎话,反而欢欣地将画作摊开了给她瞧。
沈顾氏微是讶然,待看到画作展开时更是盖过了原先的心绪难掩激动,“这是娇娘画的……原先我逼着你你都不肯,想不到竟有这般造诣!”
“这是不是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沈如意并不想在她突然开了窍这事上多置喙,扫过桌上摞着的几件新衣裳,“这衣裳是……”
“是老爷让人送来的,道是慰劳夫人这两日辛苦,可哪个明眼的不晓得老爷是让夫人莫要……揪着二小姐的事不放。”敏姑先替主子将话说了出来,亦是替主子觉得憋屈的。也不知赵姨娘使得什么狐媚法子迷惑的老爷,难得夫人这回终于硬气,跟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可不让夫人伤心么。
“敏姑。”沈顾氏拧眉唤了一声,并不喜她在娇娘面前透露这些个,可还是掩不住眉眼里的伤怀。
沈如意心底暗叹,坐在了沈顾氏身旁,拿过最上头的一件衣裳,杭绸的质地轻软,刺绣精致,只是却不似沈顾氏平常喜好的穿衣风格,沈国公连礼都没送到心坎上,难怪叫沈顾氏这般难受。
“母亲如此在意父亲,当父亲是心上唯一,可父亲却是妻妾成群,甚至不乏红颜知己,母亲可觉得怨?”
“娇娘……”沈顾氏似是没料到她会同自己说出这般话,蹙了秀眉,甚至还匿有一丝局促。
“自古以来,女子便被教导相夫教子,以夫为尊,而男子却可三妻四妾,若是女子拦着不让纳妾便是善妒,属七出之一,乃视作不容,可我却觉得这是不公。有这般不对等的付出,才会有怨,若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何来的那些后宅不宁?”
沈顾氏睁大眼睛看着娇娘,似乎是觉得她说得对,可又觉得与纲常伦理不合,与一贯所受的教导相悖,“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说这话……”
“母亲今日为父亲怜惜赵姨娘而感伤心,殊不知赵姨娘也因为母亲是父亲的正妻而心生愤懑,郁郁不得解。然话又说回来,若赵姨娘并非拘泥于这小小后宅,说不准会有更广阔天地,可惜,便是受母亲这等想法拘束,才变成了今时这副样子,她既觊觎母亲的地位,又恐新进的姨娘夺走父亲的宠爱,日日战战兢兢,你说她活得可快活?”
“娇娘不愿见母亲同那赵姨娘一般,受这掣肘,困了心境,也非要说服母亲离经叛道,只是母亲当晓得父亲不可能只爱您一个,眼下这情境便是最好说明。”
沈顾氏神色渐是黯然,昔日情意浓,对比今朝才叫人心寒。
沈如意瞧着她脸上的晦涩神情,“世间有一物,名蜉蝣,朝生夕死,它的生命只有一天却用作饱览江风秋月,世间远有比感情更美好绚烂的事情,母亲难道愿意这样虚度,与赵姨娘等纠缠到死?”
沈顾氏这些时日受书籍影响,自是知道大地广阔,世间曼妙,拘于后宅方小了心性,如今叫娇娘这番直白一说倒是显自己矫情了,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诗词是好,却谈何容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何必强求?”沈如意浅浅抿了一口茶,说得甚是洒脱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