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下人和侍卫都退了出去,偌大的正厅里只剩下徐相国和徐正峰两人,空空荡荡的,但却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凝重气氛。
“父亲,熙辰虽然不争气,但毕竟也是您的亲孙子啊,这个仇,一定要报啊!”徐正峰有些按捺不住,语气急切。
“我都说了,仇一定要报,但不急于一时。你就是太过浮躁,沉不住气。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感情用事,一定要以徐家最大的利益为重。”徐召元看了他一眼,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门心思扑在你那废物儿子身上,现在你应该更多地考虑一下自己何去何从!”
“我……我会遵守承诺,放弃下任家主之位……”徐正峰黯淡地喃喃道:“从此以后,只能混天过日子了……”
“糊涂!”徐召元的眼神一瞬间凌厉无比,让人根本无法将这个形象与先前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联系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是最看中你的,你那些兄弟子侄是些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比你那废物儿子还要张狂无能!要是把徐家交到他们手上,我敢断言,出不了两代,就会败掉。”徐召元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我其实还是希望由你来继承。这不是我对你的偏爱,而是为了整个徐家的前景。如果你做得不够好,我也并不排除将你扫地出门。”
“父亲……”徐正峰那黯然的眼神,一瞬之间变得热烈,但旋即又黯淡下来:“可是熙辰已经废了,不可能做为第三代家主,为徐家延续香火了,我这个第二代家主,实际上也已经完全失去了竞争的资格。可恨那赵宗阳,毁了我父子一生,我与他不共戴天!”
说到这里,他紧咬下唇,心中愤恨滔天,恨不得立即就把赵宗阳这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无后,的确是最大的障碍,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了。”徐召元的声音压得更低,徐徐说道:“你最近新纳的小妾,据说有喜脉了?”
“是的,父亲的意思,莫非是……”徐正峰惊讶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忙不迭地说道:“那怎么行啊,这是庶出啊,那些兄弟子侄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成何体统啊?”
徐召元浅笑一声,冷冷说道:“庶出?你把他变成嫡出不就行了?”
徐正峰倒吸一口凉气,老爷子的意思,是要他休掉现在的正妻,然后将现在的小妾升级为正妻,如此一来,庶子变嫡子,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休妻是一件非常非常重大的事,被休掉的女子,一生都将背负着耻辱,永远无法抬起头来。这么多年来,他与正妻相濡以沫,算得上伉俪情深。并没有犯任何错,就要被休掉,着实让徐正峰感到为难。
还有一点,若是真的休妻,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嫡子徐熙辰彻底被放弃。他现在已经是断根的废人了,再失去了嫡子的名分,以后将面临什么样的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昨日之前,还是不可一世,今日之后,就是猪狗不如。生在豪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价值,那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旦失去了价值,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话说回来,自生自灭都算不错的下场了……而这巨大的命运转变,只不过是源于他昨日在他本以为是蝼蚁的赵宗阳面前耀武扬威……
“怎么,不舍得?”徐召元冷笑道:“机会不会有第二次,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
“休妻!”徐正峰狠狠一咬牙,面色发红,双拳紧握,终于下定了这个狠心。尽管心里在滴血,但终究盖不过还是对权势的欲望。
“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够狠。”徐召元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半眯双眼,像是在微笑,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只是,即便庶子成了嫡子,也远水不解近渴啊。”徐正峰道出了他最大的疑虑:“现在还没生出来,至少要等二十年,才能有资格继承家业……”
“所以,现在需要一个过渡的人。”徐召元不疾不徐,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问道:“你觉得徐凌天如何?”
徐正峰楞了一下,他想不通老爷子在这个时候,问这种毫不相关的问题做什么,但还是认真答道:“就是陈子格那个赘婿的儿子吧?一向不显山不漏水的,没什么本事,提他做什么?”
“你儿子倒是显山漏水,一句话就能激得他面红耳赤,嗷嗷叫着要杀人全家。这种货色,是最好对付的。”徐召元冷笑道:“老夫看人向来还算有三分准度,徐凌天此子胸有丘壑,能隐忍,心够狠,从他身上隐隐能见到我当年的影子。在徐家熙字辈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父亲,你的意思是?”
“将他过继给你,让他在第三代家主的风口浪尖上,替你即将出生的幼子顶上二十年。”
“可是,徐凌天又不是孤儿,陈子格能同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