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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霍福（第1页）

一夜无话！

乞丐窝棚这边，小乞儿们起了个大早，随手抹了一把脸，互相招呼一声，紧赶快走离开，迳自往附近的集市走去，打算占下几个早就看中的风水宝地，发一发利市。

白狐生听着响动，慢悠悠地醒来，睁开双眼，蓦然看见几根棍子三脚撑开，顶着一领草席，遮住山涧露水，上面还干着，下边湿漉漉的，伸手一摸，都是水。

“有心了！”

白狐生可不打算就这么滑溜出去，那多没面子，随手掀开草席，顺势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刚好瞧见逶迤游走的山路上，一串十几个小乞儿，左手牵杖，右手带着后面的伙伴，快步走在山坳里。

“这是……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怎么不吃饱了出去？对了，面有菜色，才能取信于人，要是一个个红光满面，谁肯施舍吃食？”

老丐头同样起早，听着白狐生的话，不由地暗暗赞许，轻轻点了点头：“这人确实是山里出身，对水陆江湖行当，真是门清。”

王福想到深处，尤其是昨晚，谈笑间逼退那羽衣星冠的方外高人，顿时眼睛一亮，觉着此人值得结交，赶紧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就连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都变得真诚许多，只是无论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脸不怀好意，暗中有无数图谋似的。

“白兄……”

白狐生听到有人叫自己，头一扭，就往喊声方向看去，立即看到老丐头谄媚至极，甚至有点恶心腻味的笑容，要不是想到昨晚承了他一饭之恩，稍后自己心力耗费甚大，又得了他许多体己伺候，实在是不好吃完汤面就翻碗，露出自己的面目，只能按下自己的心情。

两人一碰面，白狐生就直接道出自己的去意，反正青桐镜魅之事，已告一段落，自己再留着也没什么油水可捞，还不如早早离去，前往中原各地游历，增长见识，寻找五金精英，祭炼出自己的护道兵器。

王福也没料到，眼前这位名士风流般的遮奢人物竟然心生去意，根本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此举固然是让自己心安了不少，可是考虑到贼巢聚义堂新人渐多，恐怕不能依靠。

又听说九指、八臂他们被镜魅魇住，哪怕叫魂收魄，人是醒了过来，精神却萎靡不振，有托付这处堂口，金盆洗手的打算。

老丐头想起六膀等人，平日里的嘴脸就很不好看，总想着伺机收服乞丐窝棚，江湖客那边的“鸡毛店”，扩充聚义堂的势力。

突然间，王福脑子里灵光一闪，一脸诡秘地笑了笑：“白兄，你道是为何，我在此地安身？”

白狐生瞧着老丐头竟然给自己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多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欠奉，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约莫是命中注定，因缘深重，合该你在此地发家！”

这套放诸四海皆准的套话，原本是不顶用的，可是王福心里是事，停在耳朵里，仿佛被人搔到了心头痒肉，一时动情，忍不住搓了搓手，落下许多灰黑色的面鱼条。

这一幕，落在白狐生眼里，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可是他怎么会喜怒形于色，追随山中隐士学医多年，见过无数波诡云谲的场面，还会在乎这些琐碎小事？

“白兄，实不相瞒，此地青桐山也是一处有名的风水宝地，别看现如今荒废地利害，前朝的时候，那可是户部侍郎霍家的族地，经营多年，有如铁桶一般，即便流民过境，乱兵侵袭，也能拒之门外，也就是运气不好，被家贼出卖，里应外合之下，旦夕之间就毁于贼军之手。”

白狐生听了，却皱起眉头：“前朝手脚能伸到此地，也算是稀奇了！这且不说，霍家或许曾经一时得势，经历王朝鼎革，舞榭歌台都被风吹雨打去，还有什么好处？”

老丐头看着名士风流般的遮奢人物真的不感兴趣，心里不由地急了，哪怕知道对方只是装装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摇签筒似的抖落下来。

白狐生起初还不以为意，甚至摇头叹气，耸肩摊手，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霍家都败落到谷底了，哪里还有什么家藏珍宝？什么……复国宝藏？杨公遗库……不，是末帝宝库！这都什么跟什么？江湖上风传的小道消息，我听过没有十万，也有八千，这么些年下来，可曾有什么动静？”

白狐生根本不想听下去，双手作势拱了拱手，态度都变得敷衍了事，一门心思就想拔腿就走。

这时，白狐生昨晚得的风磨铜镜子一阵紧过一阵的颤抖，让他及时停下脚步，忍不住伸手进袖子里，掏摸了一阵，取出一面巴掌大的手镜，猛地回想起霍家女子主动来投，暂时做了镜中灵，平日里碍于太阳真火不好出来，赶紧将镜子贴着耳朵，小声说了会悄悄话。

可惜，霍棠棣的道行实在是浅薄，竟然无法说出话来，就连传音入秘都不成，只能在镜面显露出银壶金汁般的字迹来。

白狐生扫视一眼，按照习惯从左到右，横着浏览，发现不通顺，立即明悟过来，目光转到右侧，就看了打头的四字，从上到下，“确有此事”，心里一个咯噔，感觉自己已然卷进一桩家先苏醒、为子孙后代绸缪，再造家势的阳谋漩涡里。

“我这七窍通了六窍，只有鼻窍不通，无法吐纳日月精华，呼吸天地元气，还得仰赖你才能修炼，看来我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得答应。”

一人一鬼词锋交错往来，全凭风磨铜镜子颤抖、显露文字，反而让白狐生找到了一丝陌生的熟悉感。

“好罢好罢，我答应你就是了。只是你们霍家还有血脉后裔在世么？什么……这王福就是改名换姓的霍家后人，不会那么巧罢？”

“王福？霍福！祸福！你们霍家不愧是读书人，这改名换姓，还弄地文绉绉的，有点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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