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摇晃,原本就逼近的两个人突然就因颠簸撞在了一起,邓知遥的薄唇蹭着她柔软的面颊一擦而过。
顾湄顾不得躲避,马车帘随着颠簸一掀,冷风灌进来,顾湄只觉鼻尖刺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让原本浅尝辄止后欲更进一步的邓知遥停下了逼近的动作。
他不由得眉峰一蹙,掌心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并不算热,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又见她发尖仍湿漉漉的滴着水,便找了条干爽的布巾,声音缓和了些:
“过来。”
顾湄看了看他手中的布巾,身子往他那挪了挪,微低了头,湿漉漉的乌发便垂了下来,水珠子从发梢滴下,落在刚刚换好的衣衫上,洇湿了一块儿。
邓知遥伸手将她发间的珠钗一一取下来,又将湿漉漉的发拢在掌间,拿了布巾包裹着,一下下的擦着。
他的动作慢而有力,遇到发丝缠搅打结的地方,便以手做梳,将缠纠在一起的发丝梳笼开,目光专注而轻柔,像以往每一次他耐心的解开她打下的死结。
布巾经吸饱了水,渐渐潮湿,邓知遥又换了放巾子,将她的长发缠起而后裹上。
“还冷吗?”
顾湄看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吸了吸鼻子:
“不冷了。”
“那还走吗?”
顾湄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唇。
“说话。”他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很坚持。
“不走了。”
她抠弄着衣袖上的丝线,低低的应着。
他似乎才满意了,收回了手。一时两人皆安静地靠在车壁上,原本焦灼的气氛也渐渐得到缓和。
马车终于一路淌着雨水回了邓府,两人各自去洗浴。顾湄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邓知遥早已都等在那里,一身蟹壳青的燕居服,头发松散的披在肩后,只用了草色发带松松的绑着,手中捧了卷泛了黄的书,人便显得随意容和了些,方才马车上那种速冷之气已淡化不少。
顾湄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椅上坐下。邓知遥将小几上的白瓷碗往她面前一推:
“喝了。”
她低头一看,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她素来不喜食姜,他该是知道的。可明知故为,显然是还生着气的。
顾湄不想喝,绞尽脑汁的寻了由头推脱:
“身上已经不冷了,我一会儿再喝。”
邓知遥将手中的书翻过去一页,也不看她,语气不咸不淡的:
“若是还想要回银票和路引的话,喝了,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