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茗站在门口,隔着人群冷眼打量着那个年轻人。
孟呈炜,京中皇商,手段狠辣。大晋茶榷制度实行了上百年,近来边关走私严重,孟家想通过叶家渗透掌控江南茶叶,从中牟取暴利。
上辈子叶家没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被他蛊惑,频频与之交易,还帮他与同乡牵线,让其在江南如鱼得水。孟家只拿出一些茶引,就让叶家对其感恩戴德。
可后来私茶案发,叶家就是现成的替罪羊。孟家毫发无伤,叶家却被抄家流放,客死他乡。
孟呈炜,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叶雅茗深切怀疑,大少爷叶嘉兴惊马受伤就是他的手笔。否则怎么那么巧,正好惊马就被他遇上,还亲自送了回来?
不光此事,便是后来叶家所遭遇的几件大事,估计也是跟他有关。
只是原主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心中只有小情小爱,就算活过一世,对于家中的事情也不大清楚。这一切也只是叶雅茗的猜测。到底如何,还需证实。
孟呈炜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叶雅茗打量的目光,他抬目朝门口看来,正好对上一双秋水剪瞳。
叶雅茗站在门口是背着光的。可孟呈炜逆着光,也能看出门口站着的是个美人,五官精致,一双眼眸盈盈如水,极为漂亮;此女身材窈窕,气质温文柔弱,看样子应该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温柔女子,也是孟呈炜最喜欢的那一款。
果然不枉他费这么一番苦心,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叶家。
早在孟呈炜抬眼的时候,叶雅茗就收回了目光,快步朝叶嘉兴走去,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第二章孟呈炜
“哈哈,没事没事,就是腿被划了一个口子,现在都不流血了,别担心。”叶嘉兴笑道。
“还笑,还笑!你吓死我了。”关氏埋怨道。
顺着孟呈炜的目光,叶老太爷早就看到叶雅茗了。
见孟呈炜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粘腻在叶雅茗身上,他眉头微皱,对众人道:“都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拿轿子把大少爷抬回房去?一家子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关氏脸一红,赶紧叫人抬轿子来。
叶嘉兴趁着没走,再一次跟孟呈炜道了谢,又道:“孟少爷,你既在白藤县没有住处,如蒙不弃,不如在舍下落脚。我家别的不说,空院子倒有不少,你想住多久都成。”
“怎好打扰?我还是住客栈吧。”孟呈炜客套道。
要是没发现孟呈炜看叶雅茗的目光,叶老太爷定然会热情留客。
可此时他却顺着孟呈炜的话,说道:“这里是茶园歇脚的地方,屋舍简陋,地方偏远,交通不便,唯恐怠慢了贵客。县里如归客栈是嘉兴他舅家所开,我让人去订一个上等院子,孟少爷想住多久都行,住宿吃食一任都不必操心,只管住就是。”
孟呈炜微愕。
他救了叶嘉兴,叶家又多屋舍,且这里离县城还有七八里路,眼见着已是下晌,叶家不应该热情留客吗?再不济也应该招待一顿饭吧?怎的他客套了一句,叶老太爷就要把他往外赶?
可主人都这么说了,他再想留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揖行礼:“叶老太爷不必这么客气,我自去订客栈就是。”
叶嘉兴虽不理解,但也敏锐地察觉到祖父对孟呈炜的冷淡。
不说茶园旁边的叶家别院屋舍不少,条件也过得去,便是七八里外的白藤县也有一处宅子,平时有仆从打理,随时能入住。如果真心感谢孟呈炜,再如何也不该让他去住客栈。祖父明显是不待见这位送他回来的公子。
祖父的睿智他还是很信服的。于是他没再多言,只朝孟呈炜又道了两声谢,便乘着轿子走了,再也不提留孟呈炜在家里住下的话。
叶雅茗自是随着他与大堂嫂、堂姐一行人离开。
他们一走,厅堂里就剩了孟呈炜和叶老太爷及下人。客套的话刚才已说过了,叶家既无留客意,孟呈炜自不好再呆下去,遂起身告辞。
叶老太爷不愿意欠人情,叫人备了一份厚礼,又让人送孟呈炜下山,替他在如归客栈订了上院。
叶嘉兴虽惊了马,但有随从护着,只在落马后被石子划伤了腿上的皮肤,流了一点血。孟呈炜所谓的救人,也不过是遇见这一幕时上前询问一二,再跟着一起护送回来,并不是什么救命大恩。
叶家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还了这一份人情,礼数极周到了。
叶雅茗跟着大房一家出来,将他们送到大房院门口,对叶嘉兴正色道:“大哥,刚才那人,我观他贼眉鼠眼,不似好人。你还是别跟他打交道的好。”
叶嘉兴愣了一愣。
那孟呈炜虽不说多么英俊,至少是眉清目秀、身姿挺拔的翩翩佳公子一枚,举手抬足间落落大方,尽显矜贵之气,跟“贼眉鼠眼”四字完全不搭边。也不知堂妹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要不是祖父毫不客气地把人赶走,叶嘉兴肯定不以为意,觉得堂妹是小孩子之言。可现在他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道孟呈炜真有什么不妥,是他没看出来的?
说完这一句,叶雅茗就回自己院子去了,并没有再去叶老太爷面前多说什么。
她知道,她只需要刚才露那一面就够了。
原主皮肤雪白,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在原主的记忆里,孟呈炜一见到原主就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