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他却拼了命地聚焦自己涣散的视线,贪婪地将眼前人的模样,一帧帧地刻在自己不断被毒素锈蚀的脑海之中。
就算毒严重到自己姓何姓谁都不知了,他也不想忘记,曾经有一人历经千辛万苦跟自己走在了一起,自己却残忍地抛下了他。
这债,得偿。
尝几辈子都不足矣。
攒了点力气,宋珏一把扯着秦时宣胸前的衣襟,拉下,带了愤懑,几乎是撞上去的。
嘴唇都装得发麻了,两人也没松口,就像明知前方是注定悲剧的,也要闯一闯一样。
飞蛾扑火,在所不辞。
像两只濒死的天鹅,悲壮又深情。
入了仲夏,秦时宣不带李清和小何玩了,他俩也懂事,自己跑到山外的镇上去,技艺耍猴,听书喝茶,下棋广谈,除了没逛过窑子两人什么都涉猎了。
时间一长,新鲜劲一过,倒也腻了,一听秦时宣说要种树两人便来了兴致,进购了一大批自己或平常或自己好奇的稀奇古怪的植物,全部种了下去。
桃花源土地受百年神力滋养,不仅可在天动地寒时种植,还可在几日内拔高旺盛。
绕是这样,自然规律,违者必败。
那些怪奇物种没一个能从土里冒头的,无一例外地夭折了。
李清对此十分郁闷,跟宋珏下十盘棋,输九盘。
赢的那盘还是秦时宣非要插进来玩一盘,好让宋珏休息一下才赢的。
他气得一甩袖子不干了,宋珏盘腿坐在秦时宣在院中两棵枇杷树中间挂的吊竹床上,捏着黑棋子,乐笑了,病态到下颚角处的血管泛绿。
“急功近利,你还是改不了,我没监督的这些时日,你们功练得如何?”
李清拿过黑棋子放回棋盒,“秦哥哥一点都不称职,教两下就进屋去看你一眼,跟之前在宫里那样,宝贝得很,还得我带小何练。”说到这他隐隐有些骄傲。
他照宋珏说的那样,不论风吹雨打,坚持早起练功,如今武功甩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何三条南街都不止了。
几日前他们被抢劫,小何追不上就放声大哭,李清却能让盗贼哇哇大哭。
“是位称职的好哥哥,以后…清清要好好照顾弟弟。”宋珏骨节突出的手摸了摸李清的头顶。
李清走后,趁着秦时宣在桃林里跟锦衣卫确认探寻灼梗的进度,宋珏叫来了小何。
“宋先生,请问有何吩咐?”小何跪地长拜。
“你跟着我也快一年了,这不是宫内,没必要一直战战兢兢的。”宋珏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