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那似乎本就是造物主所创造的奇迹,是这世间之不可替代的存在。于那种种阴差阳错之下,产生了一次又一次的纠缠。
然而当前炽天使长亲手所打造的箭矢于那造物主意乱情迷的瞬间被插入到胸膛中的时候,神明却真实的感受到了某种名为愤怒与震惊的情绪存在。更不用说在这之后的过程中,这造物在那一步步的过程中所展示出来的布置谋算与决绝。
恰如同那阳光之下再璀璨美好不过的晶石,在散发着耀眼且夺目光芒的同时叫人忍不住的心生喜爱,甚至是生出那诸多种种名为疯狂占有与摧毁破坏的情绪。只希望能够将其永久的握在手中,囚禁在密室之内,打上那属于自己的印记,永远永远只能够看到自己的存在。
纵使于那过去的千万年中,这神明本就是在有意无意的,占据着那星辰叫其为自己所有,所有的一切皆是为自己而追逐。
但,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在神明将其推向那既定的命运的时候,这造物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纵使神明清楚的知道,那份经由造物主所纵容出来的骄傲究竟有多么的宁折不弯而不肯为瓦全,可至少,这造物本不应当如此轻易的对着他的神明拔剑相向,甚至是如此严谨且周密的早早做出打算。
不管是经由那造物所亲手制造的、插入到神明胸膛中的箭矢还是那份想要同归于尽的决绝,抑或者是那于不知不觉中布下的遍布于整个圣堂之外的禁制与法阵,都毫无疑问的叫神明出离的愤怒,甚至是想要将这造物彻底的摧毁,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神威如狱——
然后神明便感受到了那泪珠的存在。
至高的神明立于过去现在与未来之上,昔在、今在、将来亦在。
于那一瞬间,在所有生灵都不知道亦无从揣度的时候,神明位于水晶天上的本体拨动时间轴,然后便看到了发生在过去的、亦是发生在将来的那一幕。
上一季的轮回之中,同神明之间并没有踏出那一步亦没有提前坐下那诸多种种布置的晨星被迫接受那命运,于神明的刻意与推动之下竖起反叛的大旗,一路至于那水晶天前,而后被神降之后的圣子削断脚跟打落于无尽的深渊之中。
然而自始至终,路西菲尔手中的武器都不曾对准他的神明,这炽天使长只是想要走到神明跟前,寻求一个解释而已。
又或者说,神明于那无尽的岁月之中所赋予的权力与荣耀从来便不曾收回,以致于如此轻而易举的便叫这造物心中生出妄念,在所有的祈祷与请求面见得不到丝毫回应之后被迫采用自己的方法。
那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一场叛乱。
“我有一个朋友,或许算不得朋友……”
经年之后,远走东方的魔王立在那黄泉彼岸花畔,对着那恋栈不去的灵魂嗤笑,难得好心思的将所有的一切娓娓道来。
那灵魂是一位生前英明神武,却又极是刻薄寡恩的君王。于他的手下,经由几代君王休养生息的国度愈发强盛,恍若旭日一般缓缓升起,而那新生帝国的版图亦是在前所未有的扩大。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是在最年富力强却又最是尴尬难堪的年纪,于帝国上下开始怀疑帝王那繁衍后嗣的能力之时,帝王获得了属于他的、亦是属于这帝国的储君与继承人。
所有的一切皆不足以形容帝王的欣喜,从大赦天下到诸多种种的厚赐与荣耀以及那亲身的教导,一声又一声的叮嘱与考量,帝王将所有的一切都赋予在那储君身上,不管是属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意还是君王对继承者的期许。
于那个过程之中,储君开始一天又一天的长大,帝王开始一天又一天的变老。
鹤发与皱纹开始爬上帝王的脸庞,生命的流逝开始侵蚀着帝王的心智。于那如日中天正当盛年的储君身前,年老的帝王感觉到了克制不住的恐慌与畏惧,他开始抗拒着同储君之间的会面,宠幸佞臣甚至是打压储君的势力。
然后就在那不久之后,于帝王的不信任与刻意打压之下,于奸逆的作祟之下,储君被迫起兵反抗而后失败自杀。老迈的帝王终是在这之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是曾经情谊深厚投入无数心血看着长大的儿子,是寄予厚望的储君,是本可以安枕无忧将这一切放心交诸于手上继承人……
帝王后悔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纵使帝王杀光那所有的奸逆,叫所有参与其中的、冷眼旁观的为储君陪葬,那死去的永远死去,甚至是从不曾入梦,不愿再与之有任何的纠缠。
即便是帝王死去尸体腐朽灵魂落入那忘川黄泉之畔,可是那死去的储君,亦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避免着同帝王之间的交集。
“所以,你以为他在想什么呢,当他起兵的那一刻?”
黑发黑眸却又极是艳丽与危险的魔王问,双目之中是深深的讥嘲与那几不可见的怔忪。仿佛在那某一个瞬间,陷入到某种久远的、刻意回避的回忆之中。然而仅仅只是一瞬,这魔王却又醒转过来,对着那帝王道:
“权势?帝位?保全自身?还是拼死一搏?”
魔王摇头,眼睑垂下黑发于空中甩过冷冽的弧度,转身走入那黑暗之中。唯有那余音袅袅回荡在那帝王的心头。